对准它们的嘴巴的深洞吼
但听到的多半是人自己的声音
用灯照它们的眼睛:一个受禁锢的海
用手试探它们的神秘重量
力量丧失 , 化为虚无 , 无边无际
怎么办 , 就是不愿离开一步
就是要来与我们一道生活
这些鲸鱼 , 虽说是两栖 , 有享受
空气的自由 , 爬行和村庄的月亮
甚至陆地的一半权力
但这些 , 并不能让我们
赶在死亡之前替它们招来潮汐
硕大的身躯像在一场拖延时间的哮喘病中
挨到了天亮 , 打开窗口 , 海
就在几米之外 , 但从它们的眼睛看
它们并不欢迎 , 它们制造了一次历史性
的自杀 , 死了 。 死加上它们自己的重量
久久地压迫大地的心脏
像门前的山 , 人们搬来工具
试图把它们移开 , 人们像在挖土
但土会越挖越多 , 而如果碰到石头
那些令人争议的骨头 , 就取出
砌到墙上变得不起眼
像门前的山 , 人们在上面挖洞
从洞挖向洞 , 都朝着大海方向
人们把它们的脂肪加工成灯油
送给教堂 , 剩下的给家庭 , 四处
四处都散发着鱼肉的腥味
和真理的薄荷味 , 哪怕在今天
那些行动仍具有说服力
至少不像鲸鱼 , 它们夜一般的突然降临
可疑 , 而且令人沮丧
傍晚降雨
一整天都在炎热中逃避 , 直到傍晚
传来阵阵雷声 , 接着起风下雨
让几乎枯竭的溪水充盈 , 形成了
所谓的山洪;哟 , 一整天我几乎
意识不到一点儿现实 , 直到雨
真实地落入山谷 , 才听见有人
在某处弯道上喊 , 隐隐约约
才知道在另一处那些曝晒了三天
用来扎扫帚的茅草花穗 , 要叫人来
把它尽数搬移已经来不及 。 或者
事实上附近并无一个确实存在的人
只有洪水在白天的黑暗里轰响
只有我坐在厨房里歇息喝着水
看着鸟飞过窗前 , 一只两只
看着雨陆续的落下 , 落在一个个盲点里——
哟 , 我以为这个世界再也不会发生意外
可是当我疯子似的跑进雨幕
脚踩着滚烫的石头 , 发现自己竟如此
原始和容易受惊 , 几乎身不由己
最后的雪
窗前的雪已不知不觉的
厚出一尺 。 它堆积到房间
会有膝盖那样高 。 我这么想
兴许只为了让自己高兴
就像那乌鸦又蹦又跳
今天它独自轻落在那里
仿佛这个世界的白色漫游
来自它夜色的充盈(那黑色的羞涩)
然而倘若它不停地聒噪
只因晓得一天的时间
天黑前还剩下多少 , 最后
竟唤来其他黑压压的一片
那想必会是另一番光景
我倒宁愿这中间有道帷幕
挡住一些你不想看到的
才好去看清另一些什么
眼睛里只装得下那晶亮的
一点 , 两点 , 或屈指可数
再任由它们落下 , 落下
都落在大地的琴弦上
或者就像换你在房间里
不由地喊出一声:我爱
那乌鸦 , 一如它爱世界——
从此开始我们的全部寓言
或依旧伴着房间的蓝调
叫那温热的欲望 , 成为
彼此间可凝视之物 , 叫世界
原来望不到头的那份荒凉
成全一场真实的邂逅
或继续估摸着所希望的
透过那冰窗窟窿 , 透过乌鸦
无穷的黑 , 再嗅着它的白
直到这一切变得不可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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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2《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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