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外人|外公外婆的罗曼蒂克消亡史( 二 )


杨仁:我在拍摄时 , 容易去追究一些细节的东西 , 想了解细节背后牵扯到的过去的事件 。 我目前状况下做出来的作品在风格上没有用宏观的视角 , 而是偏爱一种比较狭小或者说亲密的方式去处理事件 , 这跟我个人怎么样去跟人交流是有关系的 。
局外人|外公外婆的罗曼蒂克消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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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外人:很多纪录片拍摄者都会遇到的一个问题 , 就是怎样去跟被拍摄者接触 , 让他们放松下来 。 对于杨仁导演 , 当你突然拿起了相机面对你的家人 , 转换了一个角色和视角 , 他们会不适应吗?
杨仁:其实是会的 , 虽然我没有用特别大的器材 , 但当我突然拿相机 , 几乎时时刻刻用镜头对准自己的家人时 , 我外婆就会问 , 说你怎么还在拍 , 你到底拍到什么时候?
给一点时间真的很有帮助 。 不管是拍自己的家人或是陌生人 , 需要花蛮多时间去跟被摄者相互适应 , 琢磨怎样去跟他们说话 , 他们也要适应怎么来接受我们 , 或者是忽视我们的存在 , 继续做他们的事情 。
家人看似会简单一点 , 可这反而会让我感到有点棘手 。 比如有一场戏是拍我跟我外公在客厅里吃饭 , 那时我问的问题比较深入 , 可能问得太细了 , 问到比较隐私的问题时他就蛮激动的 。 后来我妈妈才跟我说 , 外公昨天没睡好 , 看样子是失眠了 , (他激动)可能是因为你问的问题太敏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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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空间也是片中的重要角色 。
这件事情之后 , 和外公再一起吃饭时 , 我跟他敞开谈了谈 , 后来也有出现在片子里 。 我跟他坦白我在做的事情是什么 , 它对我来说的意义是什么 , 没有故意伤害他的意思 , 这样才慢慢将矛盾通过沟通化解开来 。
其实家人就像陌生拍摄对象一样 , 他们也有自己的范围 , 他们也有需要让我作为一个拍摄者去尊重去理解的地方 。 经过那次后 , 我自己的成长就是 ,虽然对方是家人 , 可我的步调不能太快了 , 一段关系需要真的用心去培养 。
局外人:在拍摄的过程中是参与多一点 , 还是旁观多一点?
杨仁:我这个拍摄者的参与度算蛮高的 。 我知道外公外婆以前就发生过一些事情 , 但只是听说 , 没有真的了解或是记录下来过 。 现在刚好有一台相机 , 于是就开始了这段“家族史发掘之旅” 。
后来在剪辑时 , 我觉得自己的参与是有意义的 。 这个原本关于外公外婆的故事 , 慢慢地也成为了关于我自己 , 关于我怎样去理解他们的故事 。 我妈妈和我外婆比较会表达自己的想法 , 相处的时候比较容易被她们说服 , 所以最早那会儿会偏向我妈跟外婆 , 觉得外公怎么那么固执 , 怎么不愿意用拐杖 , 明明自己就担心会跌倒受伤 , 为什么不像外婆一样想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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豁达的外婆 。
到后期剪辑的时候 , 才慢慢发现外公有很多心理层面的考虑 , 他不用拐杖是对他自己的一个承诺 , 不用拐杖来证明自己 , 我能够顶住 , 对他来说很重要 。 可能在现实的层面 , 我妈说的更有理 , 但在拍摄制作中 , 我才体悟到了外公的这种心气 , 挺尊敬他的 。 如果没有把我自己放进去的话 , 可能会少了一点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