獾的美食怎么写( 二 )


晚年的王世襄曾自嘲:“我自幼及壮,从小学到大学,始终是玩物丧志,业荒于嬉 。秋斗蟋蟀,冬怀鸣虫……挈狗捉獾,皆乐之不疲 。
而养鸽飞放,更是不受节令限制的常年癖好 。”他在燕京大学文学院读书时,还有臂上架着大鹰或怀里揣着蝈蝈到学校上课的惊人之举 。
他的玩家派头被同学视为荒诞不经,邓之诚在燕大算是名教授,老先生讲中国历史正兴致勃勃,忽听一阵“嘟嘟”的蝈蝈声,同学哄堂大笑,敢情王世襄揣着蝈蝈葫芦进了教室,惹得邓先生恼怒起来,把他请出教室 。当时在燕京大学教书的洪煨莲教授把这个有精力但又“不务正业”的学生称为“未知数” 。
及待1948年王世襄由故宫博物院指派,赴美国接受洛克菲勒基金会奖金时,洪煨莲对他的印象稍有转变,直到1980年王世襄带着一大摞著作再专程去波士顿晋谒老师时,洪老对他才另眼相看 。早在少儿时期,在父母营造的宁静而闲适的家庭氛围里,王世襄快活自在 。
京城的各类传统玩意儿,除了京剧、养鸟这两项他没有“深情投入”,其余杂七杂八的玩意儿都玩得有板有眼 。他曾趣味盎然地回忆:“犹忆就读北京美侨小学,一连数周英文作文,篇篇言鸽 。
教师怒而掷还作业,叱曰:'汝今后如不改换题目,不论写得好坏,一律P(即poor)!'”由此可见,王世襄当时对养鸽入迷到什么程度 。稍大,他又秋捉蛐蛐,冬养鸣虫,还学会了在葫芦上烫花的技艺 。
除此之外,他又拜清代善扑营布库(宫廷摔跤的功勋运动员)为师,学习摔跤,还从他们那里学会了只有赳赳武夫才玩的放大鹰和养獾狗……在玩乐中,王世襄结交了京城各阶层玩得有名气的不少朋友 。他玩的东西五花八门,粗算就有蟋蟀、鸽子、大鹰、獾狗、掼交、烹饪、火绘、漆器、竹刻、明式家具等 。
他玩这些不为消遣,而是真心喜爱 。为了得到爱物,他舍得花钱,舍得搭工夫,甚至长途跋涉、餐风饮露亦在所不辞 。
为了穷究玩物的底里,又与许多平民百姓交朋友,虚心请教 。沉潜既久,他于诸般玩技靡不精通,可“家”者就有诗词家、书法家、火绘家、驯鹰家、烹饪家、美食家、美术史家、中国古典音乐史家、文物鉴定家、民俗学家等 。
据王世襄夫人袁荃猷曾介绍,在王世襄的诸多爱好中,最喜欢的是鸽子,而居住大杂院无法养鸽子则是他的最大遗憾 。一次,王世襄赴郑州参加全国文史馆工作会议 。
当他流连于金博大广场时,发现当地正在举办观赏鸽大赛,他便兴致十足地走进了鸽群 。在这里,他发现了许多久违的名种 。
鸽子的主人们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很快就发现了这位老人与鸽子之间有种天然的亲近 。一个年轻人指着一对黑中泛紫的鸽子问王世襄:“您认识它们吗?”“铁牛!”王世襄脱口而出 。
年轻人激动不已,坚持要将这对几近绝迹的名种送给他 。他玩的东西多半属于民俗,但大俗的东西到了他这儿却玩成了大雅 。
最可贵的是他能留心玩的学问,与一般玩家不同的是,老人不但能玩,也能写,大凡他玩过的东西,都留下了文字记载和他研究的心得 。于是,黄苗子先生说他“玩物成家”,启功先生说他“研物立志” 。
过去在一般人眼里,架鹰走狗斗蛐蛐是游手好闲的市井之徒所为,经他把这些东西加以描述和总结,这些东西马上升格,一变而成为了文化 。他不失为一位玩物并研物的大玩家 。
可别小瞧这个玩家,正是因为喜欢玩,才活到90岁,不觉得自己老 。文人学庖是一种雅士之乐,自古而今,这种自寻其乐的美食名家一脉相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