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海|?“《乌海》可能会是我拍的最残酷的电影” | 对话导演周子陽( 二 )


我在写作的时候有了一个感悟:人不创作就不会产生思想 , 只有在创作的时候才会真正产生思想 。 其他时候(的思考)都是过往的习惯或者思维定势在起作用 , 到不了思想的层面 。 思想是某种对世界新的认知理性化的一个深度的思考 。
整个过程我认为是痛苦居多的 , 思考本身不是快乐的事情 , 人都会逃避思考 , 因为思考很累人 , 人都是享乐型的动物 , 所以要逃避思考的煎熬 。 我写到痛苦的时候觉得生和死都那么回事儿了 。
但是当第一稿写出来那天 , 就只有手指头和脑子在高速地运转 , 人物 , 情节 , 主题 , 或者突然想到第20场戏、35场戏有一个情节需要改一下 , 那天就像大爆炸了一样 , 第一稿就出来了 , 那一瞬间的愉悦感就超越所有 , 觉得什么都值了 , 这是创作带来的巨大的快乐 。 还挺疯狂的 。
乌海|?“《乌海》可能会是我拍的最残酷的电影” | 对话导演周子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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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海》故事的人物都是复杂的、多面的 。 就像欠杨华钱的罗宇 , 他把当地的老人找来演奏音乐 , 给当地人做了一点事 , 在他们眼里他是好人;但是作为杨华的哥们 , 他也伤害了杨华 。 所以人是丰富的 , 也有复杂性在里面 。
进入每个个体的命运和思想世界时 , 创作者会面临一些要尝试不同的危险的境地 , 在创作里边形成巨大的冒险 , 虽然写作的时候是坐着不动的 , 但精神世界一直在活跃 , 这是创作的快乐 。
到了拍摄阶段 , 我一般不会拍3条以上 , 很消耗演员 。 在拍之前我们会进行深入沟通和排练 , 尽量保证能1条过就只拍1条 , 不要超过3条 , 《老兽》就是这样的 , 我会做大量的准备工作 , 尽量保证拍摄的时候高效一点 。
当然也有意外 , 比如沙漠的戏 , 湖水的涨幅我们是不知道 , 去了之后傻眼了 , 水涨到帐篷旁边了 , 只能等 , 每天看水位表 , 等到合适的时候再拍 , 但是天气已经很冷了 , 机器和人都不太扛得住 , 这些是控制不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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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这部电影呈现出来的 , 吵架戏我是满意的 , 还有烧帐篷前后的戏 , 恐龙园里那几场戏 , 我都挺喜欢的 。 遗憾的是 , 如果当时用双机位来拍摄 , 我可能会有更多的素材 , 镜头的丰富性可能更强一些 。
“黑血”放出来之后
在《乌海》里 , 钱仍然是人物困局的重要原因 。 我特别在意价值观层面对于这个主题的探讨 。 这些年整个社会的价值观好像变得有点扁平化了 , 好像钱变成了很重要的评价标准 , 不管在大都市还是偏远的地方 , 评价一个人、一个家庭的主体是偏向钱 , 情感都是其次的 。
“你干什么工作?一个月赚多少钱?”这些大家都会经常地被问到 。 电影里也是 , 杨华的岳父出场就说工程款的事 , 杨华的父亲见他回家也最关心“恐龙公园的项目” , 对人本身少了很多关心 。 钱成了最在乎的东西 , 如果社会把钱看得这么重要 , 还挺可怕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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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电影的残酷也在于此 。 我做的时候就知道 , 《乌海》比《老兽》要残酷 , 《老兽》是有苍凉和无奈的东西 , 但《乌海》把极端情况都加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 看起来特别残酷 。 未必所有人都对残酷的东西有共鸣 , 我反而是想以这样的方式让人获得更大的警醒和反思 。
这也是我最想和观众沟通的部分:我希望大家看过电影后 , 对情感、生活和自己的价值观 , 有所启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