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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随奶奶在农村老家长大的 , 从小就干农活 。
最早是剥花生种子 。 种花生前 , 生产队会先把花生种子分给各家各户 。 领回种子后 , 一家老小一起剥 , 第二天“回种” , 即把剥好的花生米交回队里 , 一斤带壳花生大概要回五两五饱满的花生米 。 但不记工分 , 社员赚的只是花生壳和多出来的瘪花生米 。
夏季 , 南方农民既要抢收早稻 , 又要抢种晚稻 , 俗称“双抢” 。 收割的水稻在禾坪(晒坪)里脱粒、晾晒 , 禾坪有一个足球场大 , 呈7字形 。 太阳大的话 , 一般两个日头(两天的太阳)就可以晒干 。 生产队没那么大的仓库 , 所以晚上即把晒干的稻谷分给各家各户 , 收割一批、晒干一批、分掉一批 , 大家都安心 。
分粮时 , 在禾坪用三根长长的木棍支起一个三脚架 , 下面吊一把大杆秤 , 旁边一人高高举起雪亮的汽灯报数 , 记账员就着灯光记账并监秤 , 很是热闹 。
大概认为我诚实、机灵吧 , 那时生产队常常派我“长”东西 。 “长”的客家话读是zhang , 看管看守的意思 。
晒稻谷时要有人专门“长”谷 。 夏天多雨 , 晒谷时除了要不停地赶跑偷吃稻谷的鸡 , 还要注意天气变化 , 一看情况不对 , 立马敲钟报警 , 让大家快点来收稻谷 。 听到警钟响 , 社员们便会丢下饭碗 , 直奔禾坪 , 扫的扫 , 装的装 , 挑的挑 , 往粮仓里运 。 也有误判的时候 , 收谷人到了 , 满天的乌云又散去了 , 或者刚把稻谷收进去 , 太阳又出来了 。
冬季 , 晚稻收了 , 晚上又得有人“长”仓库 。 粮食大部分分了 , 但小仓库里还有少量稻种 , 大仓库里也有刚刚收获的红薯等 , 得防小偷 。 我和少明经常承担这个任务 。 在小仓库的铺板上睡一觉 , 就能记10个工分 , 白天还可以不出工 , 多好的差事呀 。 年份好时 , 一个工分分红时也有一毛八分的 。
一天夜晚 , 北风呼啸 , 天气特别冷 。 我俩冷得浑身打抖 , 睡不着觉 。 少明便拿了几个红薯偷偷跑回去煮熟再拿回来和我分着吃 , 我俩连红薯皮都不扒 , 只管大口往肚里咽 , 烫得咽喉都痛了 , 但几个红薯下肚 , 立刻就不冷不饿 , 又能一觉睡到天亮了 。
【禾坪|“长”天“长”地】1976年7月28日 , 唐山大地震 。 上级也要求我们设立夜晚观察哨 , “长”天“长”地 , 预防地震 。 我们几个年轻人主动要求义务值班 。 晚上 , 我们卷起铺盖 , 到山顶上睡觉 。 时不时看看天空有无异样 , 看看动物有无特别 , 感觉大地有无震颤 。 一有风吹草动 , 我们就敲钟报警 。 这事关乎几百人的性命 , 谁也不敢马虎 。 可过了十天半个月 , 天天平安 , 我们也就撤了 。 虽然后来有人说睡地皮会得风湿 , 露水打脸会感冒 , 不过 , 那时的我们倒没那么娇气 , 而且这种地当床、天作被、看着月亮星星睡觉的滋味 , 还真是奇妙 , 不是人人都享受过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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