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字丑奴儿$那些打在芭蕉上的流光,点点滴滴,全部收藏!

听陈雪凝的《假装》会让人走不了,不是停留在这首歌,而是停留在这首歌的第一句歌词里——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看似简单的八个字,透过她的声音流露出的忧伤渗进人心里,然后在记忆逐渐化开。芭蕉这种植物在我成长的路上时时出现,然而它的生命却更为悠长。这种悠长的时代感最初是从电视屏幕中流淌出来的,慢慢地转移到了诗词里。无论是起点,还是流动的过程,其实都是隐隐约约的一种感觉而已。这种朦胧的感觉形成了一种固定搭配,即那些镂空门前就应该种上芭蕉树,而不是杜牧《芭蕉》诗中所说的“芭蕉为雨移,故向窗前种”。这种搭配仿佛有一种专属的时代美感。看古装剧,跟随主人公穿过圆门,进入院子,有假山、花、草,却没有芭蕉,无论是从院子里看,还是在门前或窗前望,总觉得这场景缺少了东西。直到我意识到应该是芭蕉树时,方知芭蕉原来不仅仅是我以往所见的芭蕉。添字丑奴儿$那些打在芭蕉上的流光,点点滴滴,全部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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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童年,芭蕉树不是房子布局中的装饰,它是一种玩具。芭蕉叶子刚长出来时是卷起来的,新鲜的嫩黄色,随着它们长大会一张张慢慢向外舒展,就如郑板桥 《咏芭蕉》中所写的那样“芭蕉叶叶为多情,一叶才舒一叶生”那时看不出这叶叶里的情,眼里只有卷着芭蕉叶藏起来的芭蕉虫。卷起来的它们挂在芭蕉树上有一种别样的感觉,仿佛果实一般让人非摘它们下来不可。把它们连同叶子一起摘下来,一层层摊开,白色的粉末散落到地上,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白色虫子,伸手摸了一下,没有一点筋骨,软软地摊在叶子里。视觉和触觉的感受都不是很好,但自此以后,看到舒展的芭蕉叶卷起一部分,便会忍不住恶作剧地一个一个摘下来,它们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破坏只能默默接受。然而摊开扔掉,它们还有一线生机,蜕变成黄斑蕉弄蝶。它的蜕变过程从来没有见过,有点可惜。但如果是受人之托,把它们收集起来送入小鸡的肚子,或者拿去钓鱼之用,那一线生机也没有了。不过,因为它身体太过于柔弱无骨,用于钓鱼就不是好鱼饵,不仅不好挂上鱼钩,而且鱼儿轻轻一碰就吃掉了,上钩的机会真是寥寥。这样,也只是钓了个寂寞。添字丑奴儿$那些打在芭蕉上的流光,点点滴滴,全部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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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蕉结花苞,也是我们最开心的事。这开心不是因为准备有芭蕉吃,而是一片片红紫色的花苞片,它在我们的眼中是一艘艘船。我们会让它载满东西:小野花、树叶……让它们在沟渠进行漂流比赛。我们欢呼雀跃地追逐它们,遇到水湍急处会紧张得屏住呼吸,仿佛我们真的在船上经历险滩一样。当然,芭蕉长大成熟也是我们期待的事。芭蕉在树上成熟的会更为香甜,但它们在树上成熟是一件很难得的事。通常果实长得足够饱满圆润就会整串被砍下来,即使皮绿得一点成熟的痕迹都没有。因为如果等它们成熟,其结果是它们通常在哪一天不翼而飞了。它的整个生命历程注定是不可能完满的。不过,有缺憾的人生才是最让人难以忘怀的。芭蕉树中最有诗意的莫不过于其叶子了。钱珝在《未展芭蕉》中点燃了无焰无烟的“绿蜡烛”,让芭蕉在春天卷起芳心,然心事终究逃不过“会被东风暗拆看”。郑板桥在《咏芭蕉》中咏叹那一叶叶卷起的无尽相思之情,“一叶才舒一叶生”,“抽不尽”的愁思沾上雨,吹得满秋皆是。李清照在《添字丑奴儿》中欣赏庭中芭蕉树,满庭的阴凉从“叶叶心心”中洒下,到了晚上,点点滴滴的雨水敲打着她这南渡的北人,白天的“舒卷有馀情”便悄悄凄凄地滴落在枕头上……诗人寄情于物,让卷起的芭蕉叶卷起他们的愁思,愁思的无尽寄托在生生不息的叶子上,化无形于有形,这绵延不绝,难以排解,让人更觉戚戚。听雨最好的时间是晚上,寂静。注意力不会被眼睛分散,全部都贯注到耳朵上。雨打在叶子上,声音的强弱变化、声音质感都能捕捉到。但最好听的还是突如其来的大雨,而且一定要打在芭蕉叶,雨滴和芭蕉叶正面、毫无躲闪的碰撞,犹如一粒粒珍珠在叶子上来回迅速滚动,清脆饱满。如果雨下到叶片较小的龙眼树上,更多的是珍珠迅速摩擦树叶滑落的声音,参杂了很多沙沙声。如果是直接从高空砸向地面,碎得太过壮烈,沉重浑厚。雨打芭蕉,诗人听到的常是“点滴芭蕉心欲碎,声声催忆当初”。但在这样的夜晚,于我,坐在窗边倾听的是一场轻快愉悦的交响曲,雨滴用力敲打着芭蕉叶,和着青蛙鸣叫,以及雨滴各种节奏强弱的摩擦声。雨水反射着光,好似从芭蕉叶纷纷飞起的萤火虫,但它们都是从天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