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田&随笔|漠漠水田飞白鹭

作者:广西平南县人大常委会办公室 彭敏艳
暮春的晨,天朗气清,房前盘根错节的大榕树上栖着的鸟儿任性地闹腾,挑起了晨的欢愉。
风偶尔摇落几片树叶,地上印染了深深浅浅的黄,浓密的枝叶剪乱了柔软的阳光,摇曳的光影无意涂抹了这幅印染画的立体感。
这是一幅流动的城市春景图——温润的空气中逸散的青草味和柚子花香,错杂有序的物体以及布施物体的人类,他们是从远古的巫山小三峡奔流至此的文化与文明的符号,还将生生不息地奔流着。
相比之下,乡下的春景图更多了几分率真与野趣。
前几天,下乡路上,我正在凝神构思一则宣传信息。同事的手突然兴奋地指了指远处的稻田,示意我看。
顺着他目光的欢喜,我看到一大片稻田披着浅浅的绿被,那是刚抛下田没几天的秧苗。纵横的阡陌在广阔的田野上画出不规则的格子,自西向东横贯田野的长长的碧绿的条纹是灌溉稻田的小河流,田野上弯着的一只只问号是正在稻田里劳作的农民,其间点缀着许多的白,无非就是挂在木棒上的白色塑料袋,吓鸟雀用的。
稻田边上稍高的不规则的色块就是香芋、玉米、瓜豆等其他作物,更高一点的是柚子、橘子、荔枝、龙眼、黄皮等果树,远处挺拔秀茂的就是松林了,这都是乡下极其普通的存在。
这是一片平坦而肥沃的田野,它们依着秦川河畔无限延展。
对于在田野里摸爬滚打长大的人来说,就算闭着眼也能把田野那大同小异的纵横交错、高低有致的线条勾勒出来,而且对线条本身的柔和或硬朗掌握得恰到好处,不会多增一分,也不会错减一厘,泥浆里的蚂蟥、福寿螺和色块一并渲染上,顺便脑补了空气中的泥土腥味和各式植物的清新气息。
我读不懂同事眼里的光,茫然地看着他。
“白鹭”,他轻轻地指着点缀在稻田的白色,仿佛动作大了就真的惊飞了它们似的。
我再度把目光撒向田野。突然画面流动了,起初是几点白慢慢飘移,接着是一片白翻飞,从田野上的一个方格飞到另一个方格,像浅绿的大地上灵动的白色童话。
“停车,停车!”我突然激动的高分贝吓了同事一跳,我打开车门直奔稻田。
在距离那片白约百米处,我屏息止步。果然是白鹭!
白鹭是一种怕人的鸟,而此刻它们正悠闲自得地在稻田上觅食,或者款款踱步,或者侧目凝神,或者展翅凌空,全然无视正在田里劳作的村民。
我惊讶于它们的气定神闲和胆大妄为。既然如此,我也只好明目张胆地接近它们了,隔田观赏。
它们有着轻盈优雅的身姿,即使在水田觅食也能走出T台的姿态,像极具涵养的窈窕淑女。它们的喙、头、颈、胸都是棕黄色,脚黑色,背部、翅膀以及翅膀以下的羽毛呈乳白色,极其纯净的白!我从不知道棕黄、乳白、黑三色竟能搭配出如此清丽脱俗的气质,或许也只有如此,才配得上诗一般优美的名字——白鹭。
场面如此壮观的白鹭,是极为难得极为珍贵的奇遇。
待我回过神来,它们已经凌空飞远,落到秦川河对岸河畔的稻田里去了。
回到车上。我目光始终被它们牵引,路过秦川河的桥,桥下远处有几只白鹭在河畔散步,不时驻路观望。其中一只停落在凸出水面的大石头上,伸长脖子疑似欣赏自己在水中的倒影,还一再梳理自己的毛羽。河畔水草丰茂,草丛点缀着零星的小花,河岸上有翠竹掩映。
前些年秦川河曾经是村民排放污水的通道,河流上漂浮农药瓶、塑料袋等垃圾,河水腥臭,鱼虾几近绝迹。2019年进行污水防治后,河流才慢慢复原,如今河里砂石清晰可见,鱼儿在砂石间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