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高|才高方能显狷狂

郑板桥的“狂”名在他生前就已于坊间流传了 , 与他同时代的郑方坤为其作了个《郑燮小传》 , 其中说到:“板桥徒以狂故不理于口 。 ”如何“不理于口”呢?“终日作字作画 , 不得休息 , 便要骂人” , 他居然把如此粗俗的话题在画上 , 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 不可谓不狂也 。 “一节一节一节 , 一叶一叶一叶 , 浑然一片玲珑 , 苏轼、文同、郑燮 。 ”在这首题画诗中 , 他将自己与苏东坡、文与可并列 , 显示其狷狂的个性 。
【才高|才高方能显狷狂】在题画中 , 郑板桥记述了很多向前人学习作画的心得感悟 , 其中一段尤其直白:“文与可画竹 , 胸有成竹 , 郑板桥画竹 , 胸无成竹 , 浓淡疏密 , 短长肥瘦 , 随手写去 , 自尔成局 , 其神理俱足也 。 藐兹后学 , 何敢妄拟前贤 。 然有成竹无成竹 , 其实只有一个道理 。 ”他虽自谦为后学 , 却在有竹与无竹的创作境界上站到了无竹的高点上 , 言虽谦逊恭敬 , 实则鸟瞰古今 , 文人狂狷脾性展露无遗 。
然而 , 郑板桥真正的狂是表现在艺术创作中的纵情即兴 。 文人画本身就是文人们除了诗文、书法之外 , 借助笔墨抒发情感的一种更为具象的表达方式——往往信由自我情绪来激发创作形式 , 意出而笔达 。 他在一段题画跋中对自己作画的状态进行了描绘:“因而研磨展纸 , 落笔倏作变相 , 手中之竹 , 又不是胸中之竹也 。 总之 , 意在笔先者 , 定则也;趣在法外者 , 化机也 。 ”化机就是变化的意思 , 变化在意向生发时就产生了 , 随着情感变化 , 画面的表现也是千差万别 , 并非想好后再动笔的僵化模式;在情感奔泻之时 , 笔墨恣意奔放 , 无暇考虑使用哪种技法 , 不去斟酌何种构图 , 笔势完全凭直觉 , 任由情绪推动 , 看似随意 , 其实心中已有无法之法 。
早在唐代 , 符载描述张璪创作时就说:“员外居中 , 箕坐鼓气 , 神机始发 。 其骇人也 , 流电激空 , 惊飙戾天……投笔而起 , 为之四顾 , 若雷雨之澄霁 , 见万物之性情 。 观张公之艺非画也 , 真道也 。 ”这种直觉带动下的激情创作 , 正是纵情即兴的完美诠释 。 郑板桥在一首画跋中将这种创作感受写得透彻明白:“掀天揭地之人 , 震电惊雷之字 , 呵神骂鬼之谈 , 无古无今之画 , 原不在寻常眼孔中也 。 未画之前 , 不立一格 , 既画以后 , 不留一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