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打虎!虎风虎韵齐鲁行|猎虎记( 三 )


“看棒……”爹大吼一声,手中的梧桐哨棒擦着石方叔的头皮,带着哨音砸在了台柱子上,只听咔嚓一声,中空的哨棒断成了两截。瞅准空挡,爹一下骑在了石方叔的后背上,轮起了海碗般大的铁拳,照着“虎头”如捣蒜般的猛砸起来。无奈入戏太深,一个横勾拳挂在了石方叔的嘴巴上。刚才还在弓腰、起伏、挣扎的“老虎”,就像半截松塌的粮食口袋,趴在舞台上没了动静。爹轻轻地揭开蒙在石方叔头上的虎纹棉线毯,把他翻转过来,瞪大眼睛使劲地看着石方叔的脸面。只见石方叔慢慢地睁开紧闭的双眼,把右手伸到爹的眼前,就像古代传令的驿兵将“虎符”亮给大将军那样,把一颗带着鲜血的“虎牙”戳在爹的脸面上,含糊不清嘟囔着“你混蛋吗,你以为我真是老虎?呸……”一口咸中带腥的血沫,就像出膛的子弹,射在了爹的脸面上。爹用手在脸面上抹擦起来,不擦还好,一擦满脸都是红色的口水,货真价实的一张“京剧脸谱”。
爹被吐口水后,恼羞成怒,再次轮起了油锤般的铁拳。此时,后台的乐师、跑堂的、报幕演戏的,大喊小叫着粉墨登场,将剑拔弩张、撸袖子攥拳的两人分离两旁。这时,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就像油锅里撒进了一把盐,有喊的、有叫的、有哭的、有笑的、有骂的、有闹的,还有向舞台上抛尘土、扔石块的……《武松打虎》的闹剧,在乱哄哄的叫嚷声草草收场。
从那,爹和石方叔成了“名人”,《武松打虎》被乡亲们戏虐为《武松打人》该剧成了两人的成名作。
武松打虎!虎风虎韵齐鲁行|猎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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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虎被爹扛到家中后,把祖母唬了个半死,她定了定神,恶狠狠地问道:“你这个祖宗老爷,咋把‘虎符庙’里的老虎给扛到家里来呢?你把安放在那里,晚上你搂着它睡吗?”对于爹将陶虎弄到家里来,不但祖母一万个不乐意,我们兄弟几个也是极力反对,并且还威胁他说,如果你不把陶虎送回去,等你出门后就给你砸烂。
为了防止陶虎被粉身碎骨,爹将它安在了我家的西院墙上,还将二哥的红领巾,戴在了陶虎的脖子上,头西尾东,威风凛凛的陶虎,天天有所期待地目视着远方。有天,村主任悄悄地来到了我家,手搭凉棚,看着山墙上的陶虎,咬着爹的耳朵说:“这是个‘虎神’,不能让它在家里,会有煞气生成。”爹听后,将叼在嘴里的旱烟杆子,慢慢腾腾地抽出来,咂吧着嘴唇说,“主任,你逗谁呢?它就是个泥巴做的营生,放到火里烧结实后就变成神了?将来你死了,把你的骨灰掺和到泥巴里面,捏一个和你一样的小人,放火里烧结实后,你就能变成神了?如果你能成精,那跟你有仇的人,还不都变成倒霉蛋了?”主任被爹噎得嗝喽嗝喽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翻白眼。
正如村主任所言,自从陶虎入住我家后,因有煞气,邻居不敢到我家串门了,路过的行人宁愿绕道走,也不愿意从我家门前过。以前,有那么几条狗,老是跑到我家院墙跟前,对着墙跟前那棵歪脖子老榆树撒尿,皲裂、反翘的老树皮下,尿液涔涔,骚味熏人。狗尿火大,日积月累,把树身烧得伤痕累累,惨不忍睹。自陶虎上墙后,那几条癞皮狗,踪迹全无,再也不敢到此一尿了。
老虎不发威,它就是病猫,发起威来,可就不得了。陶虎入住我家的第二年,二姐莫名其妙地生起病来,赖洋洋的像个病猫。去医院检查后,医生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让回家静养。养来养去,病情反而越来越严重,请了个巫婆看了看,说家里藏着“病神”,让墙头上的“虎神”驱赶出去,二姐的病也就好了。后来,二姐病入膏肓,一命归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