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奇迹·笨小孩》:模板化的现实主义

【电影|《奇迹·笨小孩》:模板化的现实主义】作者:木村拓周
几乎是不出意外地 , 《奇迹·笨小孩》的片尾出现了 Beyond 的《海阔天空》 , “多少次 , 迎着冷眼与嘲笑 , 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 , 配上过去两小时银幕上展出的那个励志故事——一位困厄缠身的年轻人为了拯救最爱且唯一的亲人 , 咬紧牙关、突破重重困难 , 从负债的华强北维修小摊贩进化成一个大型科技企业 CEO ——电影的催泪效果得到了很好的保证 。
这是文牧野严格意义上的第二部个人长片电影 , 在大年初一波动后豆瓣评分稳定在 7.4 , 经常被用来和它对比的韩寒新作《四海》则口碑崩塌 , 稳定在 5.6 分 。 舆论上 , 普遍也认为 , “奇迹”的剧作更完整 , 叙事更连贯 。
年仅 36 岁 , 电影学院硕士毕业的文牧野 , 再次证明自己是一位当下难得的中国商业类型片导演 , 凭借他对经典叙事结构、大众文化记忆的熟悉掌握 , 对明星演员、大规模制片资源的自如运用 。
但其成功的部分可能也正是其乏味所在 。
电影|《奇迹·笨小孩》:模板化的现实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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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讲述一个 2010 年代初的广东深圳创业故事 , 但除了复刻了一些广东城中村和华强北的置景之外 , 文化上深圳并不凸显 。 十年前的华强北理应是近乎被潮汕人统治的区域 , 但电影中地方元素被弱化 , 易烊千玺等“奇迹小队”里的几位主演都讲着纯正的北方口音普通话(也不是说完全不对 , 深圳当然是天南地北的人都有) 。 在台词、口音和状态上都最地道的可能是章宇所饰演的客串角色 , 他也同时贡献了电影中最好的表演 , 可惜戏份不多 。 更多的时候 , 电影用诸如 Beyond、刘德华(前期宣发主题曲)这样符号化的粤语流行文化(实则来自香港) , 三两句象征着本土的粤语台词 , 来告诉观众这个故事发生的地点 。
对这样一部春节档上映、要通吃全国院线的大投入商业电影来说 , 地方特征可能确实没那么重要 。 但这引出的是一个问题:除了单纯成为一场“奋斗”的背景板之外 , 广东有没有更多的叙事可能?
电影|《奇迹·笨小孩》:模板化的现实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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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完全是《奇迹·笨小孩》的问题 。 过去一段时间我们频繁在大银幕上看到广东 。 《雄狮少年》讲一个广东农村外出务工家庭的留守小孩 , 去到广州参加舞狮比赛 , 追求梦想的过程中完成了“病猫到雄狮”的蜕变 。 春季档的《四海》也以广东为背景 , 讲汕头南澳岛的两个青年男女逃逸到广州 , 萌生出扎根在大城市的想法并为之奋斗 。
这些电影和电影人们缔造了一个叙事共识 , 一旦故事被按放在广东 , 它的叙事核心就是“奋斗”、“小人物逆袭” 。 这自然是由于改革开放后广东“领风气之先” , 市场经济大发展给人留下的印象 。 但几十年过去 , 文化作品仍然只谈论这个维度中的广东 , 未免有些流于表征 。
在这种共识下 , 电影的人物、情节甚至配乐都有一种刻意设计感 , 都为了一场“奋斗奇迹”服务 。 《奇迹·笨小孩》的“奇迹小队”几乎是符号化的、周星驰式的“老弱病残”集合 。 其中两位“三和大神”实际上有比较强的当下指向 , 但其现实关怀完全被其喜剧上的作用冲淡了 。 他们外出打工何以最后沦为网吧通宵 , 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为什么明明身在泥潭当中 , 但他们情绪状态稳定、积极 , 甚至还保持一种浪漫化的中二?看完电影 , 除了记得两个网瘾少年走向正途 , 还会记得关于这个人群的什么?所谓小人物、边缘群体更像是服务叙事的工具人 , 而不是这部“现实主义电影”所旨在关怀的主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