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亦堂$八大山人——哭之笑之( 二 )


八大山人的祖父有5个儿子,第四个儿子非常漂亮,且聪慧异常,但是个聋哑人,他就是八大山人的父亲。八大山人不像他的父亲那样聋哑,但有“口疾”,常常说话不畅。有记载说八大山人与朋友见面后,握手大笑,然后用手语交谈。有时以书代口,在纸上写字与朋友聊天。但他并非全哑,有时又能说话。
八大山人的“癫疾”发作最厉害的一次,是康熙十八年(1679年)应临川县令胡亦堂之邀,在临川县衙署作客期间。胡亦堂曾记载,他和八大山人游览临川的东湖寺和多宝寺,八大山人一直默默不语。回家后,开始的十多天,和八大山人说话,他只点头作答。腊月的一天夜里,他与八大山人下棋,到了决定胜负的关键一步时,八大山人突然开口说话了。胡亦堂很高兴,为此特意写了首诗。
在临川的近一年时间里,八大山人应邀作画、下棋,还赏月、看花、赏雨、饮酒等,也外出游览。这样的生活应该是很惬意的,可不知为何,他总会在某一天忽发狂疾大笑,忽然又终日痛哭。一天晚上,他还扯破僧服,将其烧掉。
康熙十九年(1680年)初春的一天,八大山人独自上路,硬是从临川徒步走回南昌,而这两个地方相距120多公里。回到南昌后,最初他每日在街市上徜徉,常常是头戴布帽,身穿长袍,脚穿露出脚后跟的破鞋,来往于闹市中。一些孩子跟在他身后围观喧笑,他也不在乎。后来,他的一个侄儿认出了他,让八大山人留住在自己家里,这样过了两三年时间,八大山人才恢复正常。
晚年的八大山人,先后在南昌附近的北兰寺、开元观等处留居。他与北兰寺的住持澹雪是好友。澹雪擅长书法和诗文,并有很高的禅学修养,八大山人常与他聚谈,或谈书论画,或谈禅论道。八大山人对艺术痴迷,但不善于经营自己的生活,常常兴之所至,泼墨挥毫,画出的画任人拿走,拿走画的人又往往并不知道画的真正价值。当时有位名叫程京萼的书画家,见八大山人年纪大了,常常衣食无着,便让众人从八大山人那里付钱买画,使他能维持生计。后来,八大山人在离北兰寺不远的地方自建了一所陋室,名其为“寤(音同‘误’)歌草堂”,仍是作画卖画,过着艰难凄凉的生活。79岁时,孤寂而亡。
胡亦堂$八大山人——哭之笑之
文章插图

清 八大山人 1697年作 岁寒三友图 立轴 纸本设色 成交价2128万元
孤傲不群
八大山人的“癫疾”给他的生活以及关心他的亲人带来了巨大的麻烦和困扰,但同时,又给他的书画染上了一种神秘、独特的色彩,使他的一些画作进入到一种超越凡尘的境界。这样的艺术家不仅中国有,如果我们把视野放宽到更大的范围,世界绘画史上这样的例子也并不罕见,像荷兰画家梵高就是大家耳熟能详的例子。
八大山人的书画体现着孤傲不群的个性,在怪异夸张的形象背后,既有基于现实的愤懑之情和讽刺之笔,又有超越时空的苍茫空灵,有的作品还透着神秘诡异的意味。可能因为八大山人曾遁入佛门数十年,参禅修道,这样的经历和他曾经的身份,对他的艺术影响巨大,其作品和禅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往往另有深意,或神秘、或空灵、或悠远,能引发人无穷的想象和猜测。他有一个字款,很长时间人们一直称它为“龟形画押”,因为其形状特别像一只乌龟。后来才看出,原来是由“三月十九日”几个字变形组成,这恰好是崇祯皇帝自杀的日子。
八大山人的画作优于书法,题材十分丰富,花卉、果蔬、禽鸟、怪石、畜兽、山水无不涉及。在他人生的不同阶段,对这些不同的绘画对象也有所偏重,他笔下的禽鸟、畜兽、山石等等,大都以奇特的姿态跃然纸上,自成一格,给人以极大的视觉冲击力和心灵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