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奉|奔波的童年( 二 )


虽有父母的宠爱 , 但独女的生活仍然是寂寞的 , 父亲在铁路上工作 , 长年累月奔波在铁路线上 , 搬家是家常便饭 , 好在除了细软是自己的 , 其余家具都由公家借用 , 经常的搬迁使我缺少固定的童年伙伴 , 常常是刚和小伙伴玩熟 , 就又该依依不舍地告别了 。 为了适应环境 , 为了能在新的环境中很快找到新的小朋友 , 幼年的我常常喜欢模仿当地人的口音 , 留神听他们说话 , 也许是童年生活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 , 使我对语音很为敏感 , 这种敏感也就带来我以后职业上的便利 。
8岁那年 , 全家在天津住了将近一年 , 那时我堂妹胡珊、堂弟业培住在我家里 , 生活一下子热闹了好多 , 受我影响 , 胡珊后来也进了电影界 , 在三十年代也拍了不少片子 。 她后来也随儿女移民来加拿大 , 住在首都渥太华 , 不时也能见上一面 。
在天津时 , 我和胡珊就读于天主教圣公学堂 。 天主教学校的校规较严 , 白衬衫、黑裙子 , 上课都得规规矩矩地坐着听课 , 不得随意言笑 。 只有到下课放学 , 走出校门 , 我和胡珊就像两只飞出鸟笼的鸟儿 , 嬉笑奔跑 , 踢毽子 , 跳绳 , 尽情疯玩 , 玩够了 , 一个铜板买一个大肉包子或是买一大堆天津良乡糖炒栗子 , 再花一个铜板就可以叫辆黄包车回家 。 少年不识愁滋味 , 那段日子真是一段黄金岁月 。
【京奉|奔波的童年】这个时期家庭生活中一件大事就是父亲纳妾 , 这件事倒不是父亲的意思 。 “不孝有三 , 无后为大” , 我母亲很受封建旧礼教的影响 , 因为自生我后 , 母亲再也没有生育 , 所以在母亲坚持之下 , 父亲纳了妾 。 庶母高秀贞(我叫她小妈)是位旗人 , 贵族后代 , 过门以后 , 生下四子一女 , 妻妾之间 , 我和弟妹之间都相处得很好 。 小妈的母亲 , 我也尊称她为姥姥 。 我从影以后 , 母亲就让她跟着我 , 照料我的生活 , 我的一口京白 , 多数是从她那里学来的 。 也可能因此 , 坊间有传言说我是旗人 。
我9岁那年 , 父亲辞去这份不大不小的京官 , 全家回到了广东 , 但多数日子还是住在广州市区 , 进了培道学校 , 和我同学的有后来著名的声乐家伍伯就 。 当年培道学校的学生 , 后来移居加拿大的人数也不少 。 温哥华还有培道同学会的组织 , 我自然是最老的校友了 。 我在广州度过了整个少年时期 , 也幸好有这段岁月 , 才使我这个在上海出生的广东人还能捡回一口较纯正的粤语 , 不致在以后拍粤语片时出丑 。 鹤山是我的故乡 , 逢年过节也随父亲回乡祭祖 , 记得那时女性是不准进祠堂的 , 据说也不上宗谱 。 但以后我成名了 , 却又破例有姓有名地列入宗谱 。 由此可见男女之不平等 , 妇女之被歧视 , 皆因旧思想总认为妇女是无能的 , 当妇女一旦在这个社会显示出自身的力量时 , 连最森严的礼教也都刮目相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