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培静|滑溜书院|王培静:难忘那些打工的日子

文 | 王培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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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培静|滑溜书院|王培静:难忘那些打工的日子】20世纪80年代初 , 我高中毕业后的第二年春上 , 舅舅捎来信 , 让我拿上一个星期的干粮 , 带上被子跟他们的石匠队去前杨河村干活 。 石匠队里大部分是舅舅村的人 , 也有几个是东峪北崖的 , 年长些的都是石匠师傅 , 负责垒墙等重要环节 , 我和几个年轻人一起抬石头、拉石头 。 那是给一户人家盖房子 , 不抬石头时就捡碎石头填石墙上的空隙 , 一天下来虽然很累 , 但心中还有一点兴奋 。 因为这里是有水浇地的比较富裕点的村庄 。
每天 , 主人家给大家热一下各自的干粮 , 管粥和咸菜 。 有时也招待一下 , 工头这天一干活时会说 , 今天干活都麻利点 , 晚上给你们加油水 。 主人家会弄十几个菜 , 但比较单一 , 比如土豆切丝炒是一个菜 , 切片炒又是一个菜 , 凉拌黄瓜放上几块熟肉片也是一个菜 。 主人家也是不容易 , 一般要提前好几天准备 。 桌上喝的是散装酒 , 酒喝到一半时 , 几个爱喝的会提议猜火柴棍或抓扑克牌 , 要么两个人自由结合猜拳、压大小指 。 有时一顿饭会吃上几个小时 , 反正晚上不耽误干活 。 我们十几个人住在两个屋子里 , 睡的是大通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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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那一户人家盖完了房子 , 我们就转移阵地去杜庄了 。 这一户人家的家境更好一些 , 女主人的丈夫在县城当工人 , 大儿子在外村当民办教师 , 家里还有两个十三四岁的女儿 。 饭桌上偶尔会给我们加一个菜 , 招待时的菜也比杨河那家提高了一个档次 , 酒也变成了成瓶的酒(带包装的酒) 。 他们家要盖的新房子在发电站滚水坝的西头 , 我们几个年轻人的任务是去离村庄十多里路的西南山根拉石头 , 去是一路上坡 , 拉个空车子都很费劲 , 下山要两个人 , 一人扛着一个车杆向下放车 , 一路上这样的陡坡要有十几个 , 稍不小心 , 车子抵不住 , 就会出人命 。
我和一个姓于的大哥一辆车 。 他比我大七八岁 , 曾下过东北 , 高高的个子 , 憨憨的样子 , 平日里给了我不少照顾 。 记得那时节农村正在种地瓜 , 路上拉水的、担水的人很多 , 有两次差一点出了事 。 一次是在山根刚放第一个大坡 , 车子最前面的一块石头从两个车把中间滚下去 , 同车的那人一闪身跑开了 , 我一个人扛着车子冲了下去 , 幸好坡下有一段平路 , 要是坡连着坡 , 我在车子下是怎么也躲不出来了 。 车子停下来 , 我软软地瘫在了地上 , 浑身惊出了冷汗 。 那一同驾车的人 , 上来一直道歉 。 还有一次 , 是拉着石头走到村里的小学门口 , 后面的一块大石头滚落了下来 , 随着车子失去平衡 , 我随着车把趴在了地上 , 车子向前冲了几米停了下来 , 前面滚落的一块大石头离我的脚后跟只有一个火柴盒那么远 。 我们每天要在这单程十多里的坡路上来回跑八趟 。 每到午后 , 拉着车子一出村子 , 脚步就变得沉重 , 眼皮也不争气地打起架来 , 我们就和另一个车子的两个人商量 , 大家一起停下来歇一会儿 。 我们把车子放在一边 , 躺下来在树荫下舒展一下身子 , 片刻工夫就进入了梦乡 。 每天最后一趟收活时 , 都已是满天繁星 。
有时晚上收了工 , 要走着回家去拿干粮 , 那时一个人走夜路还有些害怕 , 路上总是自己给自己壮胆 。 回到家敲门 , 家里人已睡下 , 母亲忙起来给我做面条吃 。 早上天不太亮我就得上路 , 因为天明前必须得赶回去 , 所以总是父亲背着干粮袋子送我 , 在黎明前的黑暗里 , 父亲背着干粮袋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前边走 , 我默默地在后边跟着 。 等过了张海村 , 天有点放亮了 , 我才说 , 爹 , 你回去吧 , 我自己敢走了 。 父亲总是说 , 再向前走走 , 等天再明一点我再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