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二十四节气:对四季生命的问答( 二 )


再读这些创作笔记 , 好像一下子又回到创作《二十四节气·七十二候》的那些时日中 。 禅坐 , 冥想 , 读书 , 品茗 , 创作和整理画稿 , 是生活最重要的部分 。 静心于云归处 , 晨起喜鹊登窗 , 牡丹相伴度日 。 在品茗中悟道“虚实” , 在禅坐冥想中见“真” , 其“象”如混沌之“气”变幻无穷 。 “气”在混沌中生万物 , 万物之“象”生于混沌中 。 四季万物生于此 , 笔墨落在“真”象中 。 笔走“色空”里 , 墨含“有无”中 。 在这抽象逻辑思维的生命链里 , 一幅幅《二十四节气·七十二候》的笔墨如产妇生子 , 在这个伟大时代里“顺产”了 。 这是一个问天问地、使新生命萌发的过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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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节气·七十二候》组画的创作 , 是在“无知之知”的状态下离形去知的过程 , 是顺应“道”的规律 , 具有“生命”的价值 。 阴阳气韵的变换 , 游离于无穷之中 。 “气”变而生形 , 形变而生有 , 有无之中伴生灭 , 应春夏秋冬四时轮回而行也 。 顺天道 , 讲“真”求“实” , 无为而无不为 , 不刻意背离天道而求人为 , 追求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状态才是理想的“为” 。
当我们探讨中国抽象逻辑思维、建立中国抽象绘画之时 , 中华文化的智慧得以再次发挥 。 中华文明起源可追溯到盘古开天地的时代 , 上古时期天皇氏发明的干支理论 , 就是中华文化认识宇宙世界的先例 , 它对中华后世的历法、术数、计算、命名等影响重大、意义深远 。 我从二十四节气七十二候切入来面对宇宙世界、探索四季 , 便源自干支 。 它观天地星辰变化所总结出的物候、气候 , 对中华思想的产生、变化、升华 , 以及中华民族社会生活的点滴 , 都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基础性创造作用 。 要从干支理论这个中国文化原动力所产生的二十四节气七十二候入手 , 来感悟宇宙世界的真、善、美 , 深思四季的奥秘 , 打开中国新型文化的心灵窗口 。
《二十四节气·七十二候》组画带来中国文化对宇宙的新感悟、观察的新方法 。 新思想、新境界、新创造的产生 , 得益于我从《新唯识论》中体悟到的启示与教导 。 初次接触“唯识”概念 , 源于中国哲学大家熊十力老先生 。 20世纪七八十年代 , 我静心于意象的墨海 , 以文会友 , 有幸结识许多令人尊敬的文化艺术大家 , 如诗人艾青、臧克家 , 书法家、佛学家赵朴初 , 杂文家聂绀弩 , 作家萧军、骆宾基 , 社会学家费孝通 , 戏剧家曹禺 , 舞蹈家吴晓邦 , 翻译家钱锺书、萧乾、杨宪益 , 书画收藏大家张伯驹 , 雕塑家刘开渠 , 书画大家刘海粟、王朝文、李可染、启功、张仃、王森然等 , 众多前辈大家都给予我谆谆教导 。 宋、元、明、清历代名家的超凡笔墨 , 让我得以从古人画作中来感悟中国文化观察自然的方法和独特角度 。 同时 , 宋明理学、心学大家朱熹、二程、陆象山、王守仁等先贤的思想 , 给我很大启发 。 当代思想家和哲学学者马一浮、胡适、钱穆、梁漱溟、冯友兰等人的著作 , 也是我感兴趣的 , 其中熊十力老先生是我特别喜爱的一位 。 他为现代儒家提出了方向 , 给同辈、后学树立了榜样 , 令后来者无不心生敬重 。 对我这个晚辈来说 , 真没想到三十五年前一本读不懂的《新唯识论》的智慧 , 今日却不经意地融入到了中国抽象绘画的建立过程中 。 《新唯识论》认识宇宙世界的智慧 , 是一盏圣贤明灯 , 照亮了一条大通之路 。 它的“八识” , 为我认识四季、创作《二十四节气·七十二候》组画提供了方法 。
当我的笔墨直接面对宇宙世界时 , 我不再是仅从自然现象的外部 , 用眼、鼻、舌、耳感受其变化 , 或从前人传承的文化中得到经验 , 而是通过自身的“心”过渡至大脑和身体每一部分的反应 。 此时 , 人体如感应器一般 , 感应着宇宙世界 , 不断释放出未知的信号 , 传于心 , 反应于手脑 , 落于笔端 。 正是因为认识到“本识”的意义 , 《四季》组画才能进一步了解宇宙本性的“真” 。 以色彩笔墨表达万物间灵魂般的心灵对话 , 感应天、地、人 , 认识宇宙的“真” , 这是《四季》组画与以往创作最为根本的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