径山茶|径山的茶氛和禅境

江南落花堪寄怀 , 径山茶氛禅意浓 。 寮房长凳憩春日 , 芳茶一盏洗尘心 。
径山茶|径山的茶氛和禅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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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那日从天目山下来 , 顺道去了蜿蜒东下、以径通主峰而得名的径山 。 车在不太规整的山路上颠簸 , 周遭荆竹翳路 , 岩峙谷张 , 不多会儿 , 珮环作响的水声和簇黛攒青的远山盘桓而现 , 顿有迥出尘境之感 。
到了山顶 , 方知径山寺正在大修 , 包括宋式全木结构的重阁山门、天王殿、钟鼓楼、万寿禅寺等 , 都处于夯土筑基的复建阶段 , 未免稍感遗憾 。 但空翠扑人的山色、古木蔚荟的园景和曲致幽阒的禅舍 , 以及茶坡上霁洁的云雾 , 沁人肺腑 , 勾起一缕清净的心素 , 颇觉山性我性、山情我情之妙谛也 。 其实对于径山 , 可谓少知向慕 , 略知茶史的人都知道 , 这便是1200年前“径山茶宴”之遗址所在啊!
【径山茶|径山的茶氛和禅境】目下的径山寺 , 虽无杭州灵隐寺那么知名 , 却有“江南五大禅院之首”“东南第一禅寺”的盛誉 。 南宋绍兴年间 , 大慧禅师驻锡径山 , 倡导看话禅法 , 一时三千衲子云集 , 为径山最鼎盛时期 。 径山亦擅名海外 , 建于天宝元年的兴圣万寿禅寺 , 乃径山慧焰常明之古刹 , 不仅法嗣逾百代 , 亦为日本临济宗之祖庭 。 当年日本僧人来华求法 , 必到径山参学 , 得法后回日本传续法脉 。 径山历代高僧除注重禅法的阐扬外 , 另一项文化功业 , 即对于“径山茶宴”的创建 。 各种史料显示 , 日本本没有原生茶树 , 也无品茶的风尚 , 自派出遣唐使、留学生始 , 才渐有饮茶风习的回馈 。 后来茶道大兴 , 乃因700余年前 , 日本僧人在径山拜师学茶艺、茶礼 , 将之引回日本所致 。
径山开山祖师、御赐“国一禅师”的法钦和尚 , “手植茶数株 , 采以供佛 , 逾年蔓延山谷 。 其味鲜芳 , 特异他产 , 今径山茶是也”(《余杭县志》) , 实与林深山高、雨量充沛及四季分明的当地气候条件有关 。 不想他无意得之的佳品 , 后来竟成禅茶兴起的本源 。 径山茶除供佛及僧侣自用外 , 还与龙井茶、天目茶齐名 , 一并列为皇室贡品 。 宋孝宗曾亲临径山参与茶宴 , 并题赠“径山兴圣万寿禅寺” , 800年前勒石 , 至今残碑犹存 。
所谓“径山茶宴” , 实际上是一种品茶的仪式:众人列坐左右 , 于茶气氤氲中一边品茗、一边议事 , 颇具坐而论道、参禅忘机之风 。 间或有点茶、献茶、闻香、观色、斗茶、叙谊等形式的穿插 。 作为禅门仪轨和茶会礼仪的结合 , 径山茶宴有一整套礼仪程序的设定 , 比如张茶榜、击茶鼓、上香礼茶、煎茶点茶、行盏分茶、说偈吃茶、谢茶退鼓等 , 同时师徒之间用禅宗“参话头”的方式进行答问交流 。 南宋时 , 日本僧人南浦绍明等正是在径山拜师 , 一边学禅法一边学茶礼 , 历时九年方“满师”回国 , 遂成日本茶道的始祖 。
茶宴并不局限于僧人 , 有时还吸引一些与僧人有交集的香客、施主或文人学士 。 他们来到素净的茶舍 , 团团围坐 , 品茶论诗 , 享受着安宁清净的文氛 。 历代登临或歌咏过径山的文人较多 , 比如杜牧、陆羽、蔡襄、苏轼、苏辙、陆游、范成大、周必大、钱谦益、王夫之等 , 共存诗122首 。 其中 , 特别值得一提的为陆羽和苏轼 。 公元763年 , 陆羽从杭州来到径山品茶 , 现存一口位于双溪凉亭头 , 深不盈尺、大旱不竭的“陆羽泉” , 即为陆羽当年汲泉品茗处 。 据传 , 陆羽一度住在径山植茶树、研茶道 , 同时撰写《茶经》 。 苏轼一生两度任职杭州 , 由于地利之便 , 共赴径山四次 , 存诗12首 。 他十分关心径山寺的状况 , 与住院僧人尺牍往来共八封 。 “乌台诗案”落难黄州之时 , 径山寺曾派人求苏轼题额 , 他非但没有拒绝 , 还写了一幅大藏经碑文相赠 , 另附赠一幅吴道子释迦牟尼像绢画 , 可见情义之殷 。 后苏轼结束海南流放回常州卧病之时 , 径山寺住持闻讯至常州探望 , 苏轼大为感动 , 遂题诗一首以纪之 。 不久 , 苏轼即告病逝 , 为纪念苏轼与径山的深厚交往 , 今有一处东坡洗砚池见于山中 。 事有凑巧 , 就在我写文的当口 , 得知苏轼逝世920周年纪念活动正在径山举行 , 按文宣所示 , 有学者提议设立东坡书院径山分院 , 以赓续这份千年的法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