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水边的草木语言|风景|汪曾祺|景物|散文

作者迟一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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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的散文是人生的折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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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春秋》是汪曾祺的散文集，选材广泛而且富有情趣。花草树木、瓜果食物、山水风景、怀人记事、谈文论艺，都极有意趣，语言清新，如行云流水般自然而又意味深长。
作家写景写物，大抵融入了自己的情感。景物若不寄于人，便不生动，仅有视觉上或是生物学上的意义，一景一物皆可与自己有故事，也皆值得记述。与其说是在读汪曾祺笔下的景物，倒不如说是在读他这个人，或者说是他在表达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抛去文学作品本身的审美价值，生活的散文是人生的折射。他极富生活情趣，也愿意趋于恬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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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多数人对汪老的印象，都来自于那篇被选入中学课本的《端午的鸭蛋》。汪老是长在水乡的南方人，在外求学时，我也曾领略过几分江南的风情，他所写的江南景物，确如我记忆中的那般柔软生动。水鸟和野鸭、潮湿的梅雨天、水荡里的船……处处都是水的印记，处处都是经年的绿色。后来随着他去昆明上学、去北京生活、去全国各处游览，他也将日常的所见所闻细细写来。这些文字没有颇费心思的架构，没有高深玄奥的主题，语言也是如话家常一般娓娓道来，平淡质朴，不事雕琢，真实而生活化，却足以把生活的动人和有趣之处化在字里行间，似有陶渊明诗歌散文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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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景|水边的草木】◎
数十篇散文读来，在记述生活的情致之中，其中一组《泰山片石》似有不同之处。汪老游览泰山，开篇中写道：“写风景，是和个人气质有关的。 ”他说：我是写不了泰山的，因为泰山太大……我对一切伟大的东西总有点格格不入……山自山，我自我，不能达到物我同一……泰山是强者之山，我不是强者，不论是登山还是处世。我是生长在水边的人，一个平常的、平和的人。 ”有人说温婉的水乡塑造了汪老的性格，所以他难以写好宏大的泰山。可是他去新疆写更为广远磅礴的天山，却将西域的风景写得波澜壮阔。我想汪老的“描写泰山是很困难的”是由于泰山被赋予的政治和历史色彩， “泰山的出名，一半由于封禅……承认伟大的人物确实是伟大的，尽管他们所做的许多事不近人情……同时我也更清楚地认识到我的微小，我的平常，更进一步安于微小，安于平常。 ”题目的“片石”之意，也应是汪老在这“庄严雄浑”之下自比平常、平和的自我。这是纯粹的文人对政治的逃离。汪老曾被划为右派，受到迫害，他以“随遇而安”的心态，在下放中画马铃薯图谱、给果树喷“很好看的”波尔多液，但无论多么平和的心，都会被无谓的苦难留下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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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曾读过汪曾祺的短篇小说《受戒》，满目的碧绿从飘摇的芦苇荡、婉转的田间水道中溢出，那些潮湿的水汽仿佛就氤氲在纸面上，这就是他“生长的水边” ，滋养了岁月里的无数草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