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线杆|关于爹的记忆

电线杆|关于爹的记忆
文章插图
文/张慧峰 图片/来自网络
电线杆|关于爹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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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在孩子们的心目中是最重要的。小时候,倘若受了欺负,总要说:我去告诉我爹去。对方便害怕了:我不敢了。错了,不行吗?颇有点阿QPK王胡或小D时,王胡们向阿Q告饶的感觉。再不然,遇上一个底气硬的:告诉谁也没用,今儿,我揍定你了。只好换一个角度考虑问题:你揍我一下试试,我立马找你爹去。对方便如烂柿子一般,或者说,如稀泥一般软了下来:别别,我不敢了。他就差说出那句“经典”了——“我是虫豸,好吗?”
有爹的日子真幸福,那感觉仿佛在土谷祠中,美美睡上一觉,早晨醒来,伸个懒腰,又想起吴妈来的阿Q一样幸福,或者说,就像酷热的六月天,爬山的人们喝上一杯冰镇可乐一般舒服。君不见,那个交通肇事者在驾车逃逸时大喊:我爹是XX。反正,有爹的日子,没人敢欺侮咱。
爹有一辆“大金鹿”自行车,平时他上班时,自行车不在家,他下班后,那辆自行车便成了我的玩偶,我和它一刻也不分离。父亲说,我要上初中了,得学会骑自行车,于是,我刚八岁,便和同龄的孩子们一起,练习起骑自行车来。上学前,放学后,村里的大街小巷便时时可见我勤奋的身影。
我先是用一只脚踏在“脚蹑子”上——“蹓车子”,一是为了学会平衡自行车和自己的身体,二是为了锻练车行方向的准确性。我的手劲太小了,力气也不够用,学了好久,也只是如刚入道的孙猴子那样,“爬云”而已。
过了一段时间,我开始试着骑车子——想攀上车座位。那时的我,刚一米五多一点的个子,还够不着“脚蹑子”,车子左歪右斜地拐出两米多远后,轰然倒地。还好,我只是跌出了半米多远,屁股结结实实地亲吻了一下“母亲”。我坐在那里,呆呆地望着天,好容易才醒悟过来:我摔车了。原来,我是被摔迷糊了。爹却不管不顾我,尽管他心疼,可他却不愿让我成为一个长不大的“妈宝”。
小学毕业后的那年暑假,我终于学会了骑自行车。先是把右腿穿插在车梁下,斜弓着身子骑,然后就大模大样地骑坐在了车座位上。只是,我的腿还不够长,我只好用脚尖勾“脚蹑子”——勾一下,再蹬一下——自行车便歪歪斜斜地向前奔跑。
【 电线杆|关于爹的记忆】终于学会骑自行车了,我欣喜若狂。田野里,大街上,胡同里,到处都有我和自行车的影子,小朋友们去家中找我玩耍,一看我不在家,就立刻知道我出去“蹓车”了。于是,大家一哄而上,从家里推出自行车来,“飞鸽”、“永久”、“凤凰”们齐聚街头巷尾,我便在朋友们的前呼后拥中,在街上乱窜。
好景不长。胡同里的广播线被风刮断了一根,它的一端挂在街南的电线杆上,另一端挂在街北的树上,如悬崖上悬挂的索道一般。电线太细,我没看清,骑着车子就冲了过去,那根电线恶狠狠地勒在我的脖子上,咬了我一口。车在向前冲,我在向后翻,直跌了个人仰马翻。
我哭了吗?怎么可能?莫斯科不相信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呢。我蹲在地上,摸了摸头,我的头还在,铁丝在脖子上留下一道深痕。还好!没有出血。
那群小儿们哈哈大笑起来,笑我的狼狈;路过的大人们也没有人扶我起来,他们幸灾乐祸地望着我笑。我的脸孔在发烧,我面红耳赤起来——太伤自尊心了。
爹生气了,他阴沉着脸,出现在胡同口。小儿们如惊弓之鸟,又如电线杆上叽叽喳喳的村雀一般,钻进了胡同,四散而去;街道上,人们的脸拉长了许多,使我想起了我家磨道里那头拉磨的毛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