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债人|“负债人”埃德温·缪尔

“我是负债人 , 对一切;对一切我感恩 , 对人和兽 , 季节和冬至夏至 , 黑暗和光 , 生和死 。 ”
诗句浅白 , 可诗人埃德温·缪尔的“自负”与柔情 , 却都到了极致 。 负债一切 , 是极度自负;感恩一切 , 又是极度柔情 。
负债 , 意味着紧密相关 , 近若唇齿 。 遥不可及的 , 只能与我们无关无连 。 如果不曾直面广袤的世界 , 诗人就不会喃喃自语:负债一切 。 未说的话 , 是自己与万物都一一深情对望过了 。 简直自信又“自负” 。
感恩 , 是紧密相关的另一个结果 。 因为负债 , 所以感恩 。 埃德温·缪尔的债单里 , 有山水四季 , 人兽时空 , 生死荣枯 。 这是一笔朝圣万物的债单 , 同样 , 也是一列感恩世界的明细 。 诗人为何如此“负债累累” , 只能因为柔情 , 因为爱 。
平静的苏格兰奥克尼群岛 , 是生长诗人的地方 。 壮美的马群 , 令人心跳;动物踏着熟悉的小径 , 日复一日;黄昏的风一遍遍刮过 , 夹带着神秘的《圣经》故事……后来的背井离乡 , 并非自愿 。 可故乡与童年让诗人 , 是捧着清澈的心出走的 。
用诗人的话说 , 时间向前 , 他也向前 , 时间让他回头 , 他同样无法抵挡 。 当游子对故乡频频回望 , 这里的清澈 , 总在荡涤着他的当下与未来 。
离开原乡 , 城市没有好意接纳这个家庭 。 至亲陆续长逝 , 埃德温·缪尔不得不流浪贫民窟 , 走进工厂做起苦工 , 学习更是奢望 。 苦难命运 , 即将摧垮这个十四岁的少年 。 此时 , 向他伸出援助之手的 , 是文字 , 是诗歌 。 诗人逐渐长成 , 一首诗一首诗救出自己 。 可是埃德温·缪尔 , 却以负债人自居 , 自始至终带着亏欠感 , 一心偿补 。
这是反常的 。
千难万苦中的人 , 非但没有觉得世时不公 , 有负于我 , 反倒自认负债一切 , 有负于世 。 说是负债人 , 却对世界毫无愧欠 。 看似弱者 , 实则是强者襟怀 。 爱 , 如此令人强大 。
爱得深沉的人 , 唯恐自己的爱 , 卑微且平庸 。 负债者 , 正处于这样的艰难 , 内心忐忑 , 时刻不得宁静 。 感恩 , 或许是最好的平息之法 。 感恩“人和兽 , 季节和冬至夏至 , 黑暗和光 , 生和死” , 感恩一切 。 出身农家 , 摸爬滚打的漂泊者 , 却比纸醉金迷 , 身着燕尾服的贵族 , 还要热爱并感恩这个世界!
好诗人 , 总是这样清澈:饱尝了苦难 , 却原谅了苦难 , 又感恩苦难 。 埃德温·缪尔 , 的确需要感恩童年与故乡 , 他生命之中的伊甸园 , 可是 , 他的自救自助 , 何尝不是一种天赋和能力 。
【负债人|“负债人”埃德温·缪尔】负债者必然负重 , 感恩者必然布恩 。 诗人 , 从来回答我们的 , 远不止诗与写作 , 还有如何爱与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