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想,假使寻不出路,我们所要的倒是梦 。但是,万不可做将来的梦 。
阿尔志跋绥夫曾经借了他所做的小说,质问过梦想将来的黄金世界的理想家,因为要造那世界,先唤起许多人们来受苦 。他说,“你们将黄金世界预约给他们的子孙了,可是有什么给他们自己呢?”有是有的,就是将来的希望 。
但代价也太大了,为了这希望,要使人练敏了感觉来更深切地感到自己的苦痛,叫起灵魂来目睹他自己的腐烂的尸骸 。惟有说诳和做梦,这些时候便见得伟大 。
所以我想,假使寻不出路,我们所要的就是梦;但不要将来的梦,只要目前的梦 。然而娜拉既然醒了,是很不容易回到梦境的,因此只得走;可是走了以后,有时却也免不掉堕落或回来 。
否则,就得问:她除了觉醒的心以外,还带了什么去?倘只有一条像诸君一样的紫红的绒绳的围巾,那可是无论宽到二尺或三尺,也完全是不中用 。她还须更富有,提包里有准备,直白地说,就是要有钱 。
梦是好的;否则,钱是要紧的 。钱这个字很难听,或者要被高尚的君子们所非笑,但我总觉得人们的议论是不但昨天和今天,即使饭前和饭后,也往往有些差别 。
凡承认饭需钱买,而以说钱为卑鄙者,倘能按一按他的胃,那里面怕总还有鱼肉没有消化完,须得饿他一天之后,再来听他发议论 。所以为娜拉计,钱,——高雅的说罢,就是经济,是最要紧的了 。
自由固不是钱所能买到的,但能够为钱而卖掉 。人类有一个大缺点,就是常常要饥饿 。
为补救这缺点起见,为准备不做傀儡起见,在目下的社会里,经济权就见得最要紧了 。第一,在家应该先获得男女平均的分配;第二,在社会应该获得男女相等的势力 。
可惜我不知道这权柄如何取得,单知道仍然要战斗;或者也许比要求参政权更要用剧烈的战斗 。要求经济权固然是很平凡的事,然而也许比要求高尚的参政权以及博大的女子解放之类更烦难 。
天下事尽有小作为比大作为更烦难的 。譬如现在似的冬天,我们只有这一件棉袄,然而必须救助一个将要冻死的苦人,否则便须坐在菩提树下冥想普度一切人类的方法去 。
普度一切人类和救活一人,大小实在相去太远了,然而倘叫我挑选,。
【pup字怎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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