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当代散文|落选的太阳花
文/于建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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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文|当代散文|落选的太阳花】英国,温莎堡小镇。
女儿家的小院,没有“紫绣球”,没有“红牡丹”,却有一株孤独的太阳花。或许选种时没有提存付壮;或许下种时没有施足底肥,都两尺多高了,还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杆细的像碱洼的麻,叶瘦的像荒野的桑,就连爬在叶面上吸吮雨水的刀螂也垂头搭拉角,毫无“绿盔大将军”的凛凛威风,我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
“别动,姥爷”!七岁的外孙女拖着长腔,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死死抓住我想伸出的手。小她四岁的妹妹穿着小红裙,扭动着肥嘟嘟的小腚,也屁颤屁颤地撵到我面前,轮起了肉乎乎的小拳头。
我愕然!虽说我这个从中国初来乍到的新鲜姥爷不该在大不列颠王国随便乱摸,可我毕竟要摸的是没有情愫的菊科植物,而不是倾国倾城的戴安娜王妃。
午饭,在小院吃烧烤。
“屁颠屁颠”轻轻一按门边的电纽,卷在外墙上的遮阳帘徐徐展开。“风风火火”搬碟子搬碗,里外忙乎。忙完后,小姐俩坐在我的两边,一边吃,一边跟我闹,姐姐一声一声地喊“姥爷”,妹妹用还没捋直的小口条跟着喊,生生把“姥爷”喊成了“老鸭”,逗的全家人哈哈大笑!我喝着苏格兰威士忌,撸着肉串鸡翅,适才的不快随笑而去。
突然,从墙外的那棵马栗子树上跳下一只小松鼠,“趋流”“趋流”地窜到太阳花下,抬起前爪撕挠花叶。“风风火火”扔掉披萨,放下刀叉,嘶喊着向小孽种冲去!“屁颠屁颠”紧紧跟在了姐姐的身后……
一株萎迷的太阳花,为什么能激发小姐妹如此强烈的保护欲?联想起刚刚遭遇的“下马威”,幻魔的迷网住了我的智商……
女儿说出了迷底。原来,镇上的小学今年要搞一次“太阳花选美”活动,谁种的太阳花身高超过二米五,谁就会得到一份奖品。机会来了!我要倾其所能,把这株太阳花喂养成两米五的巨人,以换取心肝宝贝的仰视和爱戴。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我谁也没告诉,独自来到古城堡下的泰晤士河边,想拾点白天鹅的粪便,给太阳花上上劲,没想到,下河堤的几道铁门都锁的。在英伦三岛,大白天鹅叫“沃苏”,统统归属女王,每一只的脚上都有一块防水的蕊片,里面储存着它的性别、年龄和编号等信息,皇室有专门的公司管理这群宠鸟。
天鹅粪拾不到了,我又想起皇家汗血宝马的马粪,于是,转身来到了“劳乌克大道”。
这是一条三百年前维多利亚女王为纪念丈夫阿尔伯特亲王专修的马路,始于古城堡南门,止于阿尔伯特的雕像,长约三公里。因为路权是皇家专属,所以这条路只允许皇家的马队和马车通过,游人只能在路上步行。
我像守株待兔的猎人,痴迷地在这里“守路待粪”,守了半天,也不见有马通过,只好倖倖而归。当晚,小院墙角的蒿蓬从中多了一只用残花盆改成的夜壶。
大约半个月后,太阳花的叶子渐渐由浅绿变成翠绿,又从翠绿变成墨绿。麻杆一样的腰也开始放粗,个头日见渐高。每天早饭后,我沏一杯咖啡,点一支烟,悠哉悠哉地坐在小院的摇椅上,欣赏我的杰作,像大画家芃高在欣赏他那幅世人皆知的油画《太阳花》。
小姐俩也一天比一天勤快,夺魁之志溢于言表,竟然垄断了太阳花的管理权,所有的活都不允许我上手。每天放学回家,“风风火火”提着红色的小塑料桶浇水,“屁颠屁颠”拿着绿色的小铁铲培土,我只能在月黑风高之时,贼一样地提着夜壶,悄悄来到花下……
我“幻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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