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生活为“荷”来

宗璞先生曾说 , “花和人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不幸 , 但生命的长河是无止境的” 。 花与人 , 都坚守在这生命长河里 , 有枯荣、有盛衰 , 留下岁月的痕迹和对生命的反思 。
我以前写过两则关于荷的短章 , 借着荷表达我对生命的理解 。 于我而言 , 诗歌表现的是生命的错觉 , 是时光消逝在生命里激起的波澜 。 但也有人说 , 诗歌要表现人生的悖论 。 多想未必有趣 , 还是多多感受吧 。
荷池冬景
亲爱的朋友 , “秋尽江南草未凋”之际 , 我建议你去看看初冬的荷塘 。 你也许会说 , 满池枯叶有什么看头?我告诉你 , 这其中自有许多的禅机 。
于荷池之畔流连 , 或在池边木栈桥之上伫立 。 你看 , 这包卷的枯荷仿佛是一群沉默的暮鸦 , 停在岁月的河边 。 经过了一年的奔波 , 那缀满清霜的枯叶低垂着 , 仿佛是一张饱经沧桑的脸 。 此刻 , 它正沉浸在生命的沉思之中 。
还记得那急雨般的蝉声响起的盛夏时节吗?如果你也恰在此 , 看到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景色 , 你会暂时合上遮阳的伞 。 看那荷叶举起翡翠之杯 , 斟满了这如火的骄阳 , 吞吐出映日的红花 , 你的心情又会怎样?我那时是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 这是多么蓬勃的盛景啊!
当池边的枫林变红之际 , 那枯荷静静伫立在柔波之中 , 这也是一种别样的美 。 当我们为生活中点滴的得失深自怨艾时 , 不妨来这里看看初冬的荷塘 。 是的 , 任何的生命都有盛衰与荣枯 。 失去或是一种生命本真 , 或是另一种获得 。 一池的枯荷让我顿悟 , 原来这也是一种菩提 。
若干年以后 , 你重新走进繁华 。 回望那荷塘的冬景 。 那满池的枯荷依旧在小楼前 , 在你记忆的波光云影中 , 低低地吟唱 。
《浣溪沙·荷池冬景》
荷已凋枯不耐风 , 繁华未解老尘中 , 犹垂枯叶问红枫 。
万有从无何必执 , 一灯常寂篆香笼 , 小楼云影晚堂空 。
五月“新荷”
总是欠着诗债 , 碧山吟社每个月都要做一首 , 便有了五月的《新荷》 。
我学格律诗词已久 , 前几年积累的新诗写作经验也让我体验了一番写作的甘苦 。 20世纪90年代初 , 我为学写新诗 , 真是煞费苦心 。 “终日觅诗诗不得 , 谁知却自无心来” 。 所以现在写格律诗 , 我尽量不去搜索枯肠 , 因为“硬写”常常劳而无功 。 古槐曾说 , 诗词比较理想的写作状态 , 往往是写着 , 也是做着 。 所以 , 我的写作基本是“守株待诗” 。
碧山五月的“作业” , 我是有些腹诽的 。 论时节 , 阳历五月新荷未必能见 , 似乎过早了些 。 每天在洗砚池边来去踱步 , 也未见池中清荷 。 我也不急 , 静候机缘 。 这几天 , 把以前读过的《随园诗话》翻出来拣抄一番 。 读到了卷三之《席间赋诗》 , 思绪一起 , 我便原文抄录 。
“乾隆辛未 , 予在吴门 。 五月十四日 , 薛一瓢招宴水南园……轩窗远度云峰影 , 几席平分竹水光 。 最是葵榴好时节 , 醉吟相赏昼方长 。 虞八十有二 , 句云:社开今栗里 , 树老古南园 。 次月 , 一瓢再招同人相会 , 则余归白下 , 竹素还太仓 , 客山死矣 。 主人之孙寿鱼赋诗云:照眼芙蓉半开落 , 满堂名士各东西 。 ”
读文至此 , 不禁发出浩叹 。 常言道 ,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 人生岂常开之好花 。 人还是要学习无情 。 因得七律 , 名曰“新荷”:
梅兰翠叶满枝柯 , 池畔幽篁著绿萝 。
春去名花方阅历 , 近来尘事半消磨 。
还思水槛听秋雨 , 又吐清圆点碧波 。
最是无情渠解得 , 且斟淡酒醉颜酡 。
(作者单位系江苏省无锡市洛社初级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