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鱿鱼游戏》:简单的生死游戏,复杂的韩国社会( 三 )


去年第92届奥斯卡最佳影片奖获得者《寄生虫》也符合如此逻辑 。 奖项宣布后 , 虽然其过于工整的商业片架构遭到了一些“艺术派”影迷的不满和抨击 , 但强大的文本和隐喻最终征服了学院派 。 毕竟相比小情绪的渲染呈现 , 这种包裹在商业片外壳下的社会议题讨论其实对主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除了老生常谈的“工业化”储备之外 , 最重要的是在创作之初就要有一颗了解观众的心 , 并且拥有庞杂的知识面做支撑 , 以及化繁为简的能力 。 这几点恰恰是目前国内影视界创作者极为缺乏的特质 。 后者要么远离大众 , 要么知识储备不足 , 要么不光不懂化繁为简 , 反倒偏要故弄玄虚以显示自身高明 , 最终成品多数沦为四不像 , 令观众哑然 。
“心要狠一点 , 才能活下去”
精神分析心理学家艾瑞克·弗洛姆在其代表作《逃避自由》中写道:15至16世纪的中产阶级对财富垄断者的恐惧与愤怒 , 在许多方面类似于今天中产阶级对垄断集团及权势资本家的态度 。 当然 , 这句话中的“今天”指的是《逃避自由》一书的写作时间 , 即二战期间 。 但即便是在真正的“今天” , 这句话也仍然适用 , 因为同样的问题并没能得到多少缓解 。
韩国电影《新世界》中有一幕 , 黄政民饰演的丁青躺在病床上对李政宰饰演的李子成嘱咐道:“心要狠一点 , 才能活下去” 。 作为犯罪片中的一个子类型 , 大多数卧底片的结局都是邪不压正 。 《新世界》却反其道而行之 , 做了少有的一黑到底的剧情处理 。 该片于2013年上映时大获成功 , 或许正是戏眼上的这句台词触动了韩国观众敏感的神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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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界》
某种程度上 , 这句台词既是在总结韩国人的岗位稀少、竞争激烈的“内卷”生存观 , 也警示着韩国这个国家本身的困境 , 顺带也驱策着韩国的文化产业 。
根据文化地缘论的观点 , 岛国或半岛国家倘若距离大陆强国太近 , 国民心态上会常年处在不安之中 , 担忧自身的文化甚至物理载体都会有朝一日突然消亡 , 于是精神难免变得越来越消极悲观 。 为了补偿负面心态 , 很容易产生种种扭曲的美学追求 , 但路往往会越走越窄 。 比如强调阴郁和死亡的日本文化近年来全球影响力就变得越来越小 , 越发小众 。
可韩国终究是走出了一条特殊的路 。 即便基本国民情绪和日本大同小异 , 但他们终于以强烈的危机感和决心 , 将自身的焦虑、欲望和梦想 , 用最工整的叙事、最强烈的色彩、最精美的镜头、最考究的宣传包装 , 整个儿打包投放到了全世界 。
所以我们就看到了一个在文化产品出口上分外割裂的韩国:一方面是温暖美好到极致的韩剧 , 主打梦想;一方面是将成员完全精致工具人化的男团女团 , 兜售欲望;一方面则是不遗余力剖析自己的电影 , 从《杀人回忆》到《熔炉》到《辩护人》再到《寄生虫》 , 都在放大焦虑的同时 , 顺带倒逼了现实问题的解决——诚如《新世界》中的台词一般 , 强调的就是一个“狠”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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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生虫》
不过 , 不光是韩国 , 贫富分化、资本垄断、财富集中 , 再加上疫情的冲击 , 是世界上大多数国家都不得不面对的母题 。 小国国民的焦虑暗合了全球普罗大众的消极心态 。 于是共振发生 , 终于造就了这一次传播学上的奇观 。
从艺术的角度 , 这部剧的出现或许是观众的幸运 。 但拉回到现实 , 就取决于你到底坐在哪个位置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