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臣|墨白小说的永恒性

? 牛 冲
在80后评论家杨文臣的这本《墨白小说的本土性与世界性》(武汉大学出版社2021年9月版)专著中 , 评论家将墨白的小说置身于世界文学的场域中进行了横向的比较和研究 , 使得本土性和世界性在这里得到了美学的统一 。
我老家项城 , 和淮阳隔着一条颍水 , 和墨白老师的故乡新站镇离的不远 。 如果我们村旁的跨河大桥今年竣工 , 也许用不了半个小时 , 我就能从老家的村子抵达墨白小说中所描绘的颍河镇 。 颍河 , 在我小的时候 , 我只觉得它就是一条普通的河流 , 不知道它发源于何处 , 也不知它流向哪里 。 改革开放的四十年 , 经济的高度繁荣改变了古朴的颍水两岸 , 人们因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 在我的记忆中 , 颍水从刚开始的清澈到后来的水质污染 , 人们逐渐沉溺于金钱中而不可自拔 , 这是时代旋进所带来的狂欢表象 。 在表象之后 , 是无数个细节填充着颍水两岸的一人一物 , 一砖一瓦 。
许多作家都会构建自己写作的精神坐标 , 这种坐标不仅仅是地理学意义的坐标 , 同时也意味着文学意义的坐标、美学意义的坐标 。 小说家墨白在作品中创造了“颍河镇”这样的精神故乡 。 这个精神故乡是现实和超现实勾兑出来的一剂药 , 用来治疗那些逝去的名利、苦难和悲悯 。 就像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英国作家VS.奈保尔的《米格尔大街》所描述的:“美好的事物都会随风逝去 , 人们终将一事无成 。 ”阅读墨白的小说 , 对普通民众也会有一种深深的责难 。 我曾经在《一条颍水与一个家族》的一首诗中写道:“我垂钓 , 我的利害 , 我的名利/一个身着红袍的法师 , 我看到/他站在干枯的树下思考/一条河与一群人的关系 , 一朵浪花/与一声鸟鸣的关系/一棵垂柳与一片麦田的关系/我 , 银色的战士 , 从虚无中诞生的一条鱼/创造我的河床 , 向秘密的峡谷游去/体内的历史瞬间成了/一只古老的船 , 两岸的流水/在头顶悄悄涌动 。 ”墨白的小说中 , 随处可见那些为了“利害”而四处漂泊的流浪人 , 灵魂无家可归的虚无人 。 墨白的小说用超现实的表述试图挖掘乡土背后的冰与火 。 这些普通民众在颍水两岸生活、斗争、死亡 , 这里成了一个阴影的储藏地 。 像油一样的颍水似乎也浓得化不开 。
【杨文臣|墨白小说的永恒性】杨文臣的这本专著中 , 将墨白和博尔赫斯、胡安·鲁尔福、卡夫卡、马尔克斯等这些世界文学巨匠进行类比 , 希望通过作品的分析 , 将地域性和世界性并列在历史的迷宫之中 , 试图剥开层层迷雾 , 寻找中国文学走向世界文学的钥匙 。 从这个角度来说 , 评论家杨文臣似乎找到了切入点 , 不管是博尔赫斯还是卡夫卡 , 他们都试图通过结构和语言的创新开拓文学意义的边界 , 将哲学和社会学以纳入小说的考察之中 。 在《现代性的生存寓言——论卡夫卡的〈城堡〉和墨白的〈讨债者〉》的文章中 , 杨文臣将这位没有名字的讨债者与试图走入城堡的K作类比 , 二者都希望通过正当努力获得世俗生活的入场券 , 但均暴毙于荒野的下场又成了二者异曲同工之妙的归宿 , 这种荒诞性也正是现代性的一种体现 。 即使到了21世纪的今天 , 从墨白《讨债者》这部小说中 , 我们依然读出了百姓生活的永恒性 。 社会就像一张大网 , 无时无刻不再释放它的荒诞性 , 而人 , 这个卑微的存在 , 只能无意识地生老病死 , 有的鱼死网破 , 有的家破人亡 。
评论家将墨白置身于世界文学的视野中 , 给我们提供了一个世界性的视角考察中国小说 。 小说的永恒意义在于即使将其放在世界文学之林中 , 仍不显逊色 。 在杨文臣的笔下 , 墨白是一个介于现实主义和超现实主义的作家 , 他创造了颍河镇 , 而颍河镇是地方的 , 也是世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