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儆#张旭不肯透露的笔法秘诀,被颜真卿套出来了……( 三 )


曰:“锋谓末,子知之乎?”,曰:“岂非末已成画,复使锋健之谓乎?”,曰:“然”。
——一方面末笔出锋要意完神足,如“也”字楷书末笔要缓起轻收,形成的钝势小勾就像刚刚把弓拉满,箭头被一点点的缩到了弓背的挽手处的样子;另一方面,在书写过程中要注意笔锋的调整,切不可因为是末笔就草率为之,造成笔锋的“散包”和线条的“泄气”。
“力谓骨体,子知之乎?”,“岂非谓趯[tì]笔,则点画皆有筋骨,字体自然雄媚之谓乎?”。
——“趯”,意为跳跃,在永字八法中指“钩”。书法中所谓的“力”,是指各种线条按着不同字形组合起来后,所表现出来的一种张力和视觉上的冲击,这种力不是蛮力,是以具象对抽象的审美表述。张旭对颜真卿的回答没有表态,说明颜真卿的回答尚不够准确。
曰:“转轻谓展折,子知之乎?”,曰:“岂非钩笔转角,折锋轻过,亦谓转角为暗过之谓乎?”,曰:“然”。
——在书写“横折拐角处”时,由左而右,在拐点处稍右再回锋于拐点,调锋而下;在书写“钩”时,锋至出锋处依然暗过之,而后蹲锋回返向上左出。“展”,转也。
“次谓牵掣,子知乎?”,曰:“岂非谓为牵为制,次意挫锋,使不怯滞,令险峻而成之谓乎?”,曰:“然”。
——两个笔划的连接处,常常会出现游丝,这种游丝起到了局部与整体,从笔与主笔的牵制作用。游丝是挫锋的产物,是毫不怯滞,间不容发行笔的结果。“次”,非前也,在这里可理解为书写主要笔划时所产生的衍生线条。有将“次”写为“决”者,理解为“撇”法,诠释尚通。然拓片为“次”字,结合此句所述笔法,故当以“次”为准。
“补谓不足,子知乎?”,“岂非谓结构点画或有失趣者,则以别点画旁救应之谓乎?”,曰:“然”。
“损谓有余,子知之乎?”,曰:“岂长史所谓趣长笔短,虽点划不足尝使意气有余乎?”,曰:“然”。“巧谓布置,子知之乎?”,曰:“岂非欲书预想字形布置,令其平稳,或意外生体,令有异势乎?”,曰:“然”。
——这三节主要是讲创作中的临机把握问题。我们平时看一件作品,不是仅仅要看其中几个字,重要的是要看它的整体效果。创作中的整体经营就好比农民在垒石头大墙,墙体里外要平,墙顶也要平,因此农民垒墙的时候,常常把石头拿在手里打量一番,长的要削去一块,短的要“补上”,而且要“压好茬”,就是要彼此咬合起来,否则就不结实。书法创作毕竟不是“垒墙”,一是汉字可以随意夸张;二是一旦出现了失趣的情况,善于补损就会常常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称谓大小,子知之乎?”,曰:“岂非大字促之令小,小字展之为大,兼令茂密乎?”,曰:“然,子言颇皆近之矣。夫书道之妙,焕[huàn]乎其有旨焉。世之学者皆宗二王、元常,颇存逸迹,曾不睥睨[bìnì]八法之妙,遂尔雷同。献之谓之古肥,张旭谓之今瘦。古今既殊,肥瘦颇反,如自省览,有异众说。张芝、钟繇巧趣精细,殆同神机,肥瘦筋骨,岂易致意?真迹虽少,可得而推。逸少至于学钟势巧形容,及其独运,意疏字缓。譬楚音习夏,不能无楚,过言不悒[yì],未为笃论。又,子敬之不及逸少,犹逸少不及元常,学子敬者画虎也,学元常者画龙也,倘著巧思,思过半矣,功若精勤,当为妙笔”。
——此节论述了学书“同”与“不同”的问题,即大家都学二王和钟繇,容易造成千人一面的“雷同”。但不同时代对“肥瘦”审美的不同要求,以及个体差异又造成了相同中的不同。也就是说,个性来源与共性,只有朔本求源,笃学精思,善于扬弃,才能够在“有我”与“无我”中找到艺术的真谛,才能攀上书法艺术的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