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析】五言古诗以魏晋南北朝为其高峰,到唐代,形式、句法已经很纯熟了。唐代前中期的诗人作五言,大多追慕前朝,文辞颇为古雅,但李白所作则吸收了当时口语,要显得晓畅通俗得多,观此诗即可见其一斑。终南山又名中南山或南山,在唐都长安南五十里,唐代人很多借隐居为名在此待价而沽,故有“终南捷径”一说,这捷径,指的就是做官的捷径。杜甫曾作《闻斛斯六官未归】和《过故解斯校书庄二首》,与此诗所指“斛斯山人”,或指同一人,则此人后来出仕,做了“校书”,或许其早前隐居终南山,也是欲攀此捷径吧。李白此诗作于天宝三年(744年)春季,当时其已出仕长安,但投闲置散,只是做玄宗的文学弄臣而已,他有志难伸,而又向往祖国大好山河,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这些情感都在诗中有所反映。开篇即写登山而归,拜访斛斯山人,携手引入其家。“山月随人归”句,既是写景,同时也说明自己孤身一人,所伴唯有山间明月而已。在此种孤清的氛围下,得遇友人,自然是非常兴奋的,因而“欢言得所憩,美酒聊共挥”。前四句写山,写月,中四句写“田家”,有“绿竹”、“幽径”、“青萝”,这正反映了诗人对壮丽山河的依恋和对田园隐士生活的向往。末四句再写“松风”,这与“河星”,正见宇宙寥廓、自然优美,相较之下,那些朝堂上的龌龊事,仕途中的坎坷,全都不足道也,故谓“陶然共妄机”。这里的“妄机”,要从更广泛的角度来理解,诗人所欲忘怀的并不仅仅是荣辱、机巧,而是整个红尘俗世,是凡人在红尘中辗转挣扎的苦痛和悲哀。但言称“妄机”,却正因其难忘,唯有与友人痛饮,于酒醉之际,才勉强可以暂时放下而已。其放下便见喜,但内中所隐含的难以放下,却更见悲哀。李白志向高远,因个人性格、能力、和社会环境的牵绊,其志却总难伸,他的狂歌纵酒,往往是为了抒发内心的悲哀和块垒。其诗大多色调明快,但唯有从此明快中能体味到内在的黯然,才能真懂了李白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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