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联大|大学者们的小故事

西南联大|大学者们的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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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建红(法学博士)
因为工作的关系 , 每周需要在济青之间往返 , 其间大部分时间除了看手机刷微信就是看看书 。 于是 , 一些笔触清新的学者们的回忆录 , 就成为阅读的首选 , 有时候竟会产生一种错觉 , 仿佛有一位老友在与你同行 , 他将他的故事向你娓娓道来 , 你只需静静聆听精彩之处用笔划下来即可 , 像极了朋友圈儿中的点赞 , 这也是一种很有趣的体验 。
卢梭的《社会契约论》是法科学生的必读书 , 国内较早译本是商务印书馆“汉译名著本”系列中的一种 , 像这样“高大上”的书 , 只能硬着头皮读下来 , 最终还得通过他人的解读才能大致了解大意 。 商务版该书的译者是何兆武先生 , 除《社会契约论》外 , 帕斯卡尔的《思想录》、康德的《历史理性批判文集》、罗素的《西方哲学史》等 , 都出自何先生之手 。 能翻译这些书的人 , 想必应该是一本正经、不苟言笑之人 , 直到读了由先生口述、文婧女士执笔的《上学记》 , 才意识到何先生实际上是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者 , 其口述体的文风更是让人如沐春风 。 该书自出版以来被一再加印 , 到2021年6月已被12次印刷 , 在这样一个网络年代 , 也算得上是出版界一道奇异的风景了 。
在《修订版序言》中 , 何先生谈起《上学记》的成书过程 , 说它纯属偶然产物 。 文婧女士向何先生了解一些有关“旧时代学生生活的情况” , 在与何先生的“东拉西扯地信口闲谈”之后 , 文婧女士将谈话的内容整理成书出版 , 对于何先生而言 , “事先并无写书或出书的念头 , 只不过是零星回忆一些往事而已 。 ”所以他特别告诫读者 , “回忆录不是学术著作 , 也不可以以学术著作视之 , 读者切不可用所要求于学术著作的 , 来要求个人回忆录” , 因为个人的回忆录“所根据的全然是个人的印象和感受” , 这与学术著作要有严格的客观根据不同 。 也许正因为回忆录更多地依赖于个人的主观印象 , 才使其褪去了学术著作的枯燥与刻板 , 增加了鲜活的人世气息 , 也才使其收获了众多的读者 。
何先生说他在西南联大时曾读过四个系 , 这对于今天的我们来说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 他在一年级时念的是工科 , 土木系 。 何先生上土木系的原因也比较偶然 , 只是看了丰子恺的《西洋建筑讲话》“觉着挺有意思” , 于是就学了建筑 。 可是到了第二学期 , 他的兴趣却转移了 , 他把功夫都用在了读诗和看小说上 , 所以就选择了历史系 。 选择历史系的原因是因为他从小住在北京 , 看了好些个皇宫、园囿 , 那些皇家园林很容易使人“发思古之幽情”;另外 , 其时的何先生“对人类命运也很关心 , 以为学历史能更好地理解这个问题” 。 从何先生选择专业的心路历程来看 , 大学者和我们普通人也差不多 。 我们平常总告诫年轻人尽早“规划自己的人生” , 这实在是一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的事情 。
讲到自己求学的经历 , 就一定会说到自己的授业老师 , 当时的西南联大荟萃了一大批精英学者 。 有的老师上课比较随意 , 比如教国文的老师高兴讲哪篇就讲哪篇 , “今天选几首李白、杜甫的诗 , 明天选《史记》里的一篇来讲 , 没有标准教本 。 有的老师则会非常系统地教科书式的讲 , 比如清末经学大师皮锡瑞的孙子皮名举先生教的西洋近代史 , 就讲得非常系统 , 有条理 。 皮先生每堂课只讲一个题目 , 而且恰好能在下课时把这个题目讲完 , 据说以前只有蒋廷黻能做到这一点 。 ”何兆武先生说他后来教学时也想学着做却非常失败 。 估计许多大学老师都有同感 , 一个人讲课的时候往往思维活跃 , 很容易发散性地“联想”到一些相关的东西 , 所以讲着讲着就跑题了 , 时间一到就只好下课了 。 讲课时的收放自如是一种基本功 , 没多少人能做得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