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一本正经”侃西游红楼|孙悟空|西游|贺洲|三国

? 韩心泽
中国古今小说的知名度与认知度，估计还没有出四大名著之右的，不仅因为这四本书写得好，还因为那时候可读且可读性强的书本就不多，普天之下，凡读书者都绕不开这四大名著，渐渐的不读书的乡野村夫耳闻目染、饭后闲谈的也都是四大名著。四大名著在中华大地晕染开来，慢慢变成一代代中国人割舍不了的共同话题，于是出现了一代代为数众多的批注和研究四大名著的专家学者。
研究者最多的无疑是红楼，概文学价值最高、文人墨客纷纷推崇之故；三国、水浒也不遑多让，三国是四才子书之首，水浒也因能让底层民众尤其是流民们有快意恩仇的酸爽感而备受喜爱，更兼金圣叹等大学者批注加持，水浒研究也甚为活跃。相比之下，西游研究最落下风，虽然普通群众读西游最为轻松最易接受，而且，西游也是四大名著中唯一适合儿童读的经典，从一到寒暑假电视台就把播放西游记当作娱乐全中国儿童的重要措施，就可见其被喜爱程度，但西游记中孙悟空战斗力前后相差悬殊、早就期待着长生不老的妖怪抓住唐僧就是不吃等“硬伤” ，让不少人怀疑西游记的文学价值，研究有趣的西游便显得无趣。
不过，近年来，西游研究却似乎风头渐劲，网上线下纷纷煞有介事、一本正经地为西游的各种漏洞打补丁。比如说孙悟空前期能横冲直撞大闹天宫是天兵天将消极观望故意放水，后期孙悟空见妖就怂到处求菩萨拜佛祖搬兵求救是有背景的妖怪要自主创业不得不使出了真本领。比如说妖怪抓住唐僧就是不吃的原因金翅大鹏雕曾道出原委，是因为必须等到唐僧心平气静整体蒸熟食之方有让食者长生的功效。比如说菩提老祖明知孙猴子今后必惹事端还把筋斗云与七十二般变化私相授受，老君把偷光吃尽了自己仙丹的悟空放八卦炉中却炼出了老孙一身铜筋铁骨、两只火眼金睛，如来佛祖不把悟空弄死而是压在五行山下变相保护起来等，都是佛道两家相互制衡的圈套。经过一番番回旋阐释，西游记的漏洞都变成了云遮雾罩的玄机，佛老道祖的传经布道都成了有预谋的挖坑布局。补丁摞补丁，一部神魔小说逐渐升级为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的玄之又玄、内蕴深广的“被低估”的奇书。
现代人如此解说西游，替西游开脱，吴承恩老先生泉下有知，不知道该不胜尴尬还是甚得宽慰。
与红楼、三国、水浒研究的外求历史文化资料以考据求证的方法不同，西游研究者的方法大多是怎样给书中的疑点一个解释，怎样让书中别扭的地方变得合理，卖弄的是寻章摘句内求原著以自圆其说的本事。西游世界是个贯通古今、涵盖三界的想象空间，这就留给研究者足够广阔的发挥尺度，于是各种东拉西扯的阐释没有道理也总能多少寻出些道理。有些研究成果，比如说生个儿子不像牛魔王却拥有一把和老君颇有渊源的芭蕉扇的铁扇公主，一定和老君关系不一般；比如说老君借悟空踢倒八卦炉那一脚，让两块火砖顺势落在西牛贺洲化作火焰山，是顺手在如来的势力范围安下一个据点，而如来把用来镇压悟空的五行山落在南赡部洲与西牛贺洲的分界线上，是以牙还牙，借机在老君的势力范围内也布个棋子等，堪称奇思妙想。被捉摸出如此套路，吴承恩老先生该佩服研究者还是佩服自己？估计会照研究者脑壳上连敲三下，然后半夜三更在梦中暗授其“识天时、知地利、移星换斗”之灵明大法。
但西游记就是部神魔小说啊，你能编，就得允许我扯。这不，只要你扯得头头是道，就会有读者读得津津有味。而且这些解疑释惑，解构经典也舒缓心神，还不断丰富着西游的内涵，扩张着西游的外延，无限膨胀着西游世界的虚幻宇宙，为以西游为原始素材的网络小说、网络游戏、魔幻影视的长盛不衰提供着丰富高能多维多元的滋养。至少在网络空间，西游世界越发光怪陆离，已抢夺下红楼、三国、水浒的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