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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初酿
提起张先 , 马上会想到苏轼的“一树梨花压海棠” , 自觉地将他归入风流浪荡子之列 。 其实张先虽然很多诗词都是描写情爱相思的缠绵悱恻 , 但亦不同于柳永的哀婉凄恻 , 反而经常会透露出一丝坚贞与倔强 。
数声鶗鴂 , 又报芳菲歇 。
惜春更把残红折 。
雨轻风色暴 , 梅子青时节 。
永丰柳 , 无人尽日飞花雪 。
莫把幺弦拨 , 怨极弦能说 。
天不老 , 情难绝 。
心似双丝网 , 中有千千结 。
夜过也 , 东窗未白凝残雪 。
——宋·张先《千秋岁·数声鶗鴂》
这是一场悲欢离合的爱情故事 , 极尽幽怨却又不乏激越 。
杜鹃声声 , 向人们诉说着春光即逝 , 惜春的人们只能将残花折下 , 意欲挽留那最后一点春意 。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 , 梅子刚刚泛青时 , 一场狂风暴雨袭来 , 许多青梅未待成熟就已然掉落 。 还有那庭院中孤独的垂柳 , 整日里了无生气地飘散着如雪的飞絮 。
如此伤情的时节 , 千万不要拨动那根细细的琴弦 , 因为那弦只会将愁怨诉说 。 然而 , 就在情绪已低到极点的时候 , 词人的话风突变 , 铿锵有力地说出“天不老 , 情难绝” 。 犹如汉代无名氏所写的情歌:
山无棱 , 江水为竭 ,
冬雷震震 , 夏雨雪 ,
天地合 , 乃敢与君绝!
——东汉·乐府诗歌《上邪曲》
只要苍天不老 , 江水犹自奔腾 , 他们的爱情就不会消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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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还有一首《诉衷情》 , 更是表现出了他的一份旷达和坚定:
花前月下暂相逢 。
苦恨阻从容 , 何况酒醒梦断 , 花谢月朦胧 。
花不尽 , 月无穷 。 两心同 。
此时愿作 , 杨柳千丝 , 绊惹春风 。
花前月下的浪漫 , 对于这首词中主人公来说 , 可能就是一种奢求 。 短暂的相逢 , 却是数不尽的离愁 。 只剩下凋谢的残花 , 朦胧的寒月 , 一遍遍回味着曾经的温情 。 苦涩无处安放 , 只能借酒来消除 。 可是酒入愁肠 , 愁依旧;梦断酒醒 , 只会觉得更加凄凉 。
当然 , 张先不会一直幽怨哀婉 , 他总能从沉痛的悲怆中自我振奋起来 , 于是他提出了即使在现在也让人为之感叹的爱情箴言——“两心同” , 这也许就是张先的爱情观 。
爱情永远是两个人的事 , 只有两人同心 , 一起面对阻力和风雨 , 就会有希望 , 就会产生不可预估的能量 。 这就是张先 , 在他的心里 , 永远都充满了希望和力量 , 这首词亦是成了爱情里的千古绝唱 。
而同样是擅写相思情浓的柳永 , 他的词中却总透出一种浓浓的哀伤与凄绝 。 “执手相看泪眼 , 竟无语凝噎”“一曲阳关 , 断肠声尽 , 独自凭栏桡”“情脉脉 , 意忡忡 , 碧云归去认无踪” 。 无语凝噎 , 断肠声尽 , 归去无踪 , 让人看不到一丝希望 , 只有深不见底的忧伤 。
都说文如其人 , 这一切应该都归结于张先那豁达洒脱的个性 。
张先不仅豁达 , 还是一个十分幽默的人 。
从来绰号都是由别人取的 , 只有他是自己取的 。 早时 , 一个崇拜张先的文人 , 在一次和张先聊天时时候道:“你知道现在词界里 , 许多人都叫你张三中吗?”张先表示不知 , 他解释说:“你在《行香词》中写了‘心中事 , 眼中泪 , 意中人’ , 其间有三个中字 , 故此有人给你取名张三中 。 ”张先听后并不生气 , 反而觉得很好玩 , 就说:“既然如此 , 何不叫张三影呢?”接着自己解释起来:“‘云破月来花弄影’‘娇柔懒起 , 帘幕卷花影’‘柳径无人 , 堕絮飞无影’ , 这三句话 , 我深以为傲啊!”于是 , 张三影的名号从此就流传开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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