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这还真是林冲——不是各种靠谱和不靠谱的影视剧里的林冲,而是小说《水浒传》原著里的林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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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第十一回,林冲走得冷了,正遇到一个草屋,就进来求烤火。屋里人很善良,接纳了他的请求。然后林冲看到人家在喝酒,就要求“小人身边有些碎银子,望烦回些酒吃”、“胡乱只回三两碗与小人挡寒”、“没奈何,回些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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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要求三次,叫人诧异:饿极了要饭能理解,酒馋了再三恳求要酒,这是黑旋风李逵的风格,不像出身小康的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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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焰焰@见人喝酒就去要,人家不给就打抢,这是谨小慎微循规蹈矩的林冲吗】但这三次要求,还是客气的。接下来林冲还有更不讲理的:“把手中枪看着块焰焰着的火柴头,望老庄家脸上只一挑将起来,又把枪去火炉里只一搅,那老庄家的髭须焰焰的烧着,众庄客都跳将起来。林冲把枪杆乱打,老庄家先走了。庄家们都动弹不得,被林冲赶打一顿,都走了”——把好心接纳他、让他烤火取暖的庄客打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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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打了人家的人,按正常人的思路,怎么也得防着人家来报复吧?可是林冲的反应是:“都去了,老爷快活吃酒。”吃了半瓮酒,酩酊大醉,倒在路边,被人家活捉,吊在屋檐下吊了半夜——不是被人打败了而捉,是自己醉得动弹不得,被人家活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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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贪酒好饮,这样的不讲理,这样的顾前不顾后,如果放到李逵身上,是很合理的。但是放在林冲身上,就不由得让人难以理解了。
小时候读到这一段,我很替书中人担心:林冲这样负冤的好汉,何苦为了半瓮酒,“被村夫耻辱”、受这样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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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大一点了,再读到这一段,又替作者不值:大概是写惯了的套路,不管哪位好汉,一遇逆境就会大违情常、蛮不讲理起来。可是李逵如此,林冲也如此,还如何区分人物形象?“四大名著”,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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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大言不惭,今天想来,真正汗颜。也只有经历了人生起伏跌宕,只有尝过了绝望困境的彻骨寒,只有曾经的凌云志化为万念俱灰之后,才蓦地理解了林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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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的回目是“林教头风雪山神庙 陆虞侯火烧草料场”。从前妻子被人觊觎、自己被人陷害,他还抱着“顾前程去挣扎,回来厮见”“待你回来完聚”的侥幸;李小二告诉他陆虞候追到沧州来害他,他也曾“寻了三五日,不见消耗”,然后就“自心下慢了”。再艰难,再委屈,他都没有放弃过对生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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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这一回里,林冲被迫彻底与过去割裂:“便逃得性命时,烧了大军草料场,也得个死罪”。在那上熟悉的、虽然污浊但是温暖的体制内的世界里,他已经无处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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