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林$聊斋故事：鬼火缠身(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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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林矛盾极了，贴符吧，这种符箓级别高么？厌胜术会不会害死人？不贴吧，要到手的仙妻或许飞了。他几宿没睡着，直到他爹促他该启程了，才心事重重地出了门。到了郑府，郑老爷亲自来迎，握住胡林他爹的手说胡家打的家什既精美又结实，他们一家都喜欢。看着郑老爷慈祥的面孔，胡林没出拿出那些符。一个午后，胡林准备去午歇，穿过郑府小花园时，一片欢笑声传来。郑二公子与一位姿容俏丽的小娘子在谈笑风生，二人举止亲呢。郑二公子不时伸手摘去小娘子头上的落花。看到郑二公子脸上春风得意的神情，卢小倩楚楚可怜的委屈又在眼前浮现，胡林心中的憎恶不由得攀升漫延。他盯着花下卿卿我我的二人，冷笑起来。郑二公子的笑脸一直在他脑中盘旋。吃过晚饭，胡林对管家说，郑府所有的家具木质优良，他要再上一层漆防潮防虫。管家回禀后，郑老爷答应了。晚上胡林避开他爹，独自先去了郑二公子的厢房，叩门里面无人应。他给院中做杂事的仆从说了，仆从叫他尽管去做，说二公子常常读书到三更才回。胡林便放开了手脚，遍观屋内陈设，觉得还是贴在榻上最安全。为了避免逢年过节被丫鬟清扫发现，他在榻右边的木架下凿开一个扁口，将符箓贴在里面，复又还原，涂上漆，做得天衣无缝。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一不做二不休，把所有的符箓如法炮制贴进了郑府。或许是做贼心虚，打郑府剩下的家具时，他用了十二分精力。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和他爹做完了所有的活计，郑老爷一个劲儿地夸他们打家具做工讲究，多给了不少银两，胡老爹执意还回去了多给的，胡林心中有些不悦。“做人要凭良心，咱们三代人都在郑府做过活儿，郑老爷为人厚道，对咱不薄，咱也不能诞着脸多要。”胡老爹语重心长道。胡林撇撇嘴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胡老爹愣道：“此话怎讲？”“爹，先不说这些。我和雅居茶庄卢掌柜的女儿卢小倩相好，欲求娶她，回去先找媒人上卢府。”胡林心里念着卢小倩，满面喜色扡说。“什么？雅居茶圧卢掌柜？他没有女儿啊！”胡老爹惊疑道。“爹，是你胡涂了，他的女儿卢小倩貌美如花，与我相好数月了。”胡林胸有成竹地说。胡老爹低头不语，只觉得是儿子太想小娘子之故，镇上他这个年纪的后生，孩子都满地跑了。“爹，回去备好聘礼就是了。”胡林乐呵呵地吩咐胡老爹。一到家，顾不上休憩。胡林马不停蹄地来到送卢小倩回来的那家高门大户前。叩开门，一个老仆探出头打量他。“老伯这可是吴掌柜府？”胡林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问道。老仆点点头，“老伯，晚生找卢小姐有事相商，劳烦通传。”胡林躬身作揖说道。老朴瞪圆双眼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卢府有三位公子，唯独没有小姐。”说完关上了门。胡林一时懵了，在门前呆立良久，小倩分明亲口告诉自己她是卢府的小姐。中午，卢府一个公子带着两个仆从出门，胡林又上前毕恭毕敬地请公子帮通传卢小姐。公子奇怪地看着他说卢家没有女儿。胡林仿佛被抽了魂魄浑浑噩噩地回到家中，倒在榻上一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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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茶饭不思，昏昏沉沉。胡老爹着急了，四下差人打听卢小倩，就差把庐州城翻过来找，此女似乎人间蒸发了一般无影无踪。胡家人看着胡林瘦削得不成人形，立刻张罗着为他娶了一房娘子。娶了娘子后的胡林没有多少改变，除了做木工活，剩下的时间就是闷声不响地发呆、叹气。三年一晃而过，胡家又添了个唉声叹气之人胡老爹，他盼星星盼月亮，就盼不到儿媳妇的肚子有动静。胡林病好半年之后，也想明白了，与娘子和和美美地过起了日子，希望早些为胡家开枝散叶，可事与愿违。遍寻名医，都说小夫妻俩身体无恙。最先发现胡林变得怪异无常的是胡老爹。一次做木活儿歇脚的当儿，胡林一个人竟饮下三桶水。胡老爹以为是天气热所致，并未多想。然而好几次半夜，他被院中的响动惊醒，起来看到儿子胡林在井边喝水如牛饮，一口气喝了三四桶。诡异的是，胡林身上还燃着一圈淡蓝色的火苗。他惊恐地跑出去，提起桶里的水想浇灭火。一抬头，胡林身上的火苗又没了。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可是，接着每天半夜胡林都会去井边拼命喝水。说是日日感到焦渴难耐，大量喝水方觉舒畅些。后来发展到胡林守在井边一直喝水的状况，半夜胡老爹看到儿子身上的火势越来越大，觉得事态严重。他带着胡林满庐州城看郎中，所有郎中诊完都说他身体一切安好。胡林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苍老下去，头发也白了。二十四岁的后生形态比他爹还老，佝偻着身子四处找水喝。一日，胡林口渴难耐，当街发疯般地寻水。恰逢终南山道长玉玄子路过，看了一眼胡林，叹息道：“‘鬼火符’害人不浅呐！”胡老爹闻言“扑通”跪倒，老泪纵横地请玉玄子道长救胡林。“解符还需贴符人，且问你儿可做过亏心事？”玉玄子道长问。胡老爹拍着胸言之凿凿地说胡林从不做坏事。“一个木匠抵半个风水师，若非做恶，鬼火不缠。”玉玄子道长回应。胡老爹才拖过胡林问话。胡林把与卢小倩相遇相惜，答应助其贴符之事全盘托出。“心中只有美人貌，不求美人德，才会被恶人利用。你贴的符没有害到郑府一家，却害了你自己，灵魂受此符箓灼烤。”玉玄子道长抚须说道。三年前，玉玄子道长来庐州授道。彼时正值大旱，百姓颗粒无收，路上多有饿殍。路过郑府，见郑老爷打开自家粮仓给百姓分粮。细观时，却发现郑宅内有十几道鬼火符，正慢慢摧残郑家，道长不允善人受害，便发了十几道转移符。但凡有触过鬼火符箓者皆会被反噬，从此郑家得以保全。这个月道长是专程赶到庐州寻被鬼火符箓反噬者的，他要顺藤摸瓜找到画符之人。不曾想，第一个被鬼火符箓反噬的是庐州‘万花阁’中一名青楼女子阿青，说是受被郑老爷曾赶走的门生王相之托，寻能随意入郑府贴符箓之人。收了王相大量银钱的阿青化名卢小倩寻到了目标人选。这个人就是要常给郑府做木工活儿的胡林，他被卢小倩的花言巧语、肆意捏造郑府的谣言所蛊惑，不辨真伪地助纣为虐，所以胡林成了第二个被鬼火符箓反噬者。第三个人，就是王相，此人不学天术，混入曾任中书舍人的郑老爷门下，窃取机密通于敌国，郑老爷手下留情，未禀皇上，只是将他驱逐出门。王相却不思悔改，谋划暗害郑老爷一家，此人命该绝。当下，玉玄子道长已寻到画此符箓者，他亦正受反噬。胡林听完玉玄子道长的叙述，悔不当初，涕泪俱下地伏地求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