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发掘&亲历者黎海超,揭秘“三星堆最大金面具”发现发掘( 二 )


但这些发现多半都不能在现场完成:一些圆形金箔几乎是等距离分布在坑内,彼此之间有着清晰的组合关系,这种明显的规律在6个坑中显得极为特别。为了最大程度保持住这些小金片现有的分布状态,显然不能一片一片单独提取了,“所以专家们的建议是整体切割(连泥土带器物金片),拿到实验室里做进一步清理和研究。”
镜头下的考古
脆弱的木箱
如何走出“发掘困难舱”?
与以往和常规的绝大多数田野考古不同,身为“超级网红”的三星堆,在本轮考古发掘过程中,除了直播之外,平时也全程暴露在各种各样的镜头和目光之下。最热闹的时候,在考古大棚进进出出的人群,甚至可以用“川流不息”来形容——前来观摩交流的考古界同行、各大高校考古文博专业师生以及来自全国各地的媒体采访人员占据了其中相当一部分。
包括在考古方舱里面,也随时都有跟拍的镜头守在坑边——央视和四川电视台都要全程拍摄,未来利用这些宝贵素材剪辑成纪录片。
纪录片也需要情节,为此,这些常驻摄影师除了客观记录之外,也随时在寻找过程中的矛盾和冲突。而他们不约而同都很“青睐”黎海超所负责的三号舱。“其他坑基本都是按部就班、平稳推进,只有我们这个舱里,从头到尾贯穿了各种困难。”
最先开挖的两个坑都有各自的“独门难题”——5号坑的细碎金片不敢轻易扰动,就连清理工作都只能用最细的小竹签,像挑牙缝一样一点一滴做工作。
6号坑则是“一箱当关,万夫难开”,要保护无比脆弱的木箱,同时还要最大程度地保护坑壁原状,不能说为了方便提取而随意扩挖。
“我们就是一边尝试一边反复修改方案,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在保护遗迹和遗物之间寻找平衡点。”黎海超说,“6号坑的木箱一天提取不出去,7号坑就一天没办法挖。眼睁睁看着其他坑一层层下去,说心里不着急是不可能的。甚至不止我们自己发愁,因为几个舱都是打通的,经常隔壁舱的人走过来看着,也忍不住替我们发愁……”
他们一度考虑过拆掉一部分大棚,把木箱吊出去,但这样做实在太过折腾。最后采取了相对折中的方式,依然够麻烦——舱内搭起密密麻麻的脚手架,地上铺好钢管,把套好保护套的木箱慢慢吊出坑,轻轻放在钢管上,像当年古埃及人建造金字塔时运送石料一样,通过隔壁8号舱的门一步步推出去。
黎海超清楚地记得,那天当这只沉重的木箱终于“踏出”了8号舱的门、落到了舱外地面上的时候,他感觉心里面一块大石头也随之落了地。“花了半年多时间,这才终于和其他舱站到一条起跑线上,可以放手继续挖7号坑了。”
7号坑对待他们也并没有很客气:一大片密密麻麻的象牙盘根错节,连透过象牙间的缝隙、窥探一下更深处的器物都做不到,只能耐心地一根根往外提。“到目前为止,前后提出来231根象牙,各种不同类型都有——大的、小的,有些带有切割痕迹,有些被烧过,有些没被烧过。”
目前7号坑内最令黎海超好奇的器物之一,是今年9月直播时就露了头但迄今还未提取出来的那件龟背形网格状青铜器。“可以肯定它没什么实用功能”——针对一些网友说这个网格像烧烤架的玩笑话——“应该是和古蜀人的祭祀体系有关,但目前还很难推测它在祭祀体系里具体是承担怎样的功能。”黎海超说。“它应该是迄今为止我见过的最奇特的一件青铜器了,以前从没见过哪一件和它稍有相似的。”
青铜面具方孔之谜
古蜀人比现代人
想象的走得更远
李白的名篇《蜀道难》把四川盆地形容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闭塞之地。“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