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望&军旅作家曾剑长篇小说《山河望》:怀念永远的战友茂哥( 三 )


2018年春节,我给他打电话问好,是空号。我想他是换号了,就没多想,以后再联系吧。直到在鲁院的那个夜晚梦见他。谁知一梦醒来后,得到的是噩耗。
我懊悔,我捶首顿足,知道这样,我还不如不去打探他,让我们怀着美好,想象着他依然“福态”地活着。
然而,我不得不面对现实,李树茂,我们的老茂,我的茂哥,他走了。往事依稀,泪眼蒙胧。
靖边县偏僻,与内蒙古搭界,而李树茂所在的派出所,更是偏远。因为偏远、偏僻,位置特别,警事多。说是回到了地方,其实比在部队还忙。时常值班。好不容易赶上休息,常有突发警事,他只得前往。工作压力大,吃饭不规律,休息不好,在这样一个偏远的小镇,一待就是十年,从民警到派出所副科级中队长。他积劳成疾,得了肝病。他爱人让他申请调回县城工作,他拒绝了。他说,总得有人守在这儿吧,都想着往回调,这儿谁守?
他有病,却一直拖着。那天早晨,他吐了一口血,去当地一家医院检查,已是晚期。医生开始给他输血。他是跟着家人走进医院的,之后,他没能再走出医院。2017月11日,这个悲惨的日子,茂哥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我眼望窗外,看着高远的天空。老天不公,我恨不能抓块石头打天,来发泄我内心的悲愤。
茂哥就这样走了,带着他对人生的眷恋。他走了,他的孩子失去了慈爱的父亲,他的妻子失去了温情的丈夫,我们失去了有情有义的好兄弟、好战友!
我不能自已,把李树茂离世的噩耗,告知我们原长沙炮兵学院九中队的领导,并在九队微信群里发布了这个消息,同学们自发为茂哥的两个孩子捐赠爱心款,以资助他们上学。2018年9月11日,受我们原九中队领导委派,我和另一位军校同学荆福运为代表,远赴李树茂家,将爱心款35205.20交到他的两个孩子手中。“3”,代表李树茂的妻、儿、女三人,5205.20,意为“我爱你,我爱你”。之后,我们在李树茂家人的陪同下,到他的坟前祭奠他。我们给他敬了酒,献了鲜花。茂哥的坟地在镇郊离他工作单位不远的地方,那一片树林并不茂密,坟便显得孤单而荒凉。我的眼泪涌了出来。逝者为大,我跪在茂哥坟前,三叩首,想说几句话,却是泣不成声。荆福运声泪俱下,表达了我们全体九中队的意思:一是祝李树茂一路走好,愿好安息!(我们知道他并没有远离,他一直在等我们九中队的兄弟们送他最后一程)二是请他放心,我们九中队一百四十多个兄弟,会时刻关心关注着他的儿女,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在他们困难的时候,我们会鼎力相助。
我爱茂哥。我们九中队每一个战友都爱他。我相信他在天堂,一定能感知这份爱,他被病痛折磨的心,会因这份爱而得到抚慰。
青山垂泪,大地含悲,流水呜咽,飞鸟哀鸣。茂哥走了,他音容犹在,浩气长存。茂哥永远同我们在一起,他从来就不曾消逝,他只是暂时离开。他只是像平常一样,怕烟味呛着我们,到某个角落抽支烟,很快,他会熄灭烟头,回到我们身边。
我等着他。他喜欢抽烟,从不抽烟的我,为他准备了烟。我太难受了,我等他过来坐一坐。我喝茶,他抽烟。我们说话。我很想他把那天电话里他想说而没有说的话,说给我听。
早在五六年前,我想写我那段军校时光,那段时光对我很重要,改变了我的命运,但同时,我觉得故事平淡。我们是炮兵学院,清一色男性公民,没有感天泣地的爱情故事;和平时期,非特战部队,非特殊岗位,很难出彩。我想,这样的生活,写出来,一定是平淡的,“平淡”二字阻碍了我,我迟迟没敢动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