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几|年的那些零碎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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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时 , 每到过年 , 常听大人说:孩子是过年 , 大人是过关 。 上世纪60年代初 , 人都穷 , 过年在大人的心里如同过关 。 年走过岁月 , 一路栉风沐雨 , 或苦或乐 , 或丰或俭 , 有的年过的清汤寡水 , 有的年过的五味俱全 。 每个时代、每个人心中的年大概都是不一样的 。
童年记忆中的年是零碎的、片段的、也是平常的 。 腊八喝粥 , 我们也有这样的风俗 , “腊八鸡叫 , 年些来到” , 但腊八以后的年味并不足 , 只有过了腊月二十三 , 也就是小年 , 那才是真正开启了过年模式 。 小年那一天要祭灶 , 灶台一侧的墙上要贴灶王爷的像或是红对联 , 写一些“上天言好事 , 下界保平安”一类的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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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过后几乎每天都是为过年做准备 , 天天都有具体的事要做 , 比如:二十六蒸馒头 , 二十七杀个鸡等等 , 大概都是顺口溜式的 。 这些都是大人的事 。 小孩子主要是看杀猪 , 聚在一起放炮 。 在我们村杀猪的是街北一个单身汉 , 我们是一个家族的 , 按辈分他比我祖父还长一辈 。 他杀猪的动作娴熟 , 几乎是一刀毙命 。 杀完猪后一些不要的猪身上的边角料 , 常常被后街的一个李姓老人在嘲笑中捡拾走 。 现在想想那个老人还是智慧的 , 在那个吃不饱饭的年代 , 他超越世俗 , 捡拾那些东西吃 , 既增加了营养 , 又饱了口福 , 何乐而不为呢 。
年前放炮是那个年代农村男孩子最大的乐趣 , 几个或十几个孩子聚在一起 , 衣服兜里装着几个或十几个散炮 , 大家轮流着放 , 先点燃 , 然后抛向空中或前方 , “啪”的一声 , 纸炮炸开 , 还会招来一些孩子 , 嘻嘻哈哈 , 热热闹闹 。 那时候有钱买炮的人也不多 , 没钱买炮的人还自鸣得意的说:有钱买炮也听响 , 没钱买炮“爷”听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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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了 , 家里的饭桌有了平时吃不上的白馒头 , 还有一道“硬菜” , 就是买点猪肉煮熟 , 里面加粉条、萝卜一类的 , 然后冻起来 , 有客人来了 , 从大盆里切出一块放到碗里蒸 , 这是我小时候过年也是招待客人吃的一道主菜 。 家里条件好的 , 还会油炸一些“老鸹头” , 麻花 , 丸子一类 。 到了60年代末期 , 过年吃一顿白面馍都是不易的事 , 大人更有过年如过关的感觉,更何况后面还有春荒等着呢 。
还记得:除夕晚上家家户户要用灶膛里的灰在院子里划几个大大的圆圈 , 说那是粮食囤 , 期盼来年丰收的意思 。 睡觉前 , 要放一个炮 , 说是关门炮 , 春节早上打开门还要放一个炮 , 说是开门炮 , 这是我童年记忆最清楚的一件事 , 因为家里的关门炮、开门炮都是我放的 。 过年春联是必贴的 , 春联是什么内容也不记得了 , 但院子大门口外一定要贴一张“出门见喜”的单联 , 大多是贴在正对着大门外的一棵树上 。 有时候家里的墙也会贴一张钟馗的画像 , 样子很吓人 , 知道他是捉鬼的 , 这画是本家一个叔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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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60年代初的春节还允许拜年 。 我家堂屋里正对着门、靠墙放着条几 , 条几上安放着神主楼 。 神主楼是个黑色的木盒子 , 高度一尺左右 , 里面是一个长方型的木牌 , 里面供奉的是神还是先人记不清了 。 条几前面是一张方桌 , 方桌两侧是老式的椅子 , 有家族的晚辈来拜年 , 祖父就坐在椅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