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通|永别了,生命!

钟红明 上海《收获》杂志副主编
春节假期过后 , 听到著名作家张洁1月22日去世的消息 。 1981年 , 我读复旦中文系 , 第一篇课堂讨论的小说 , 就是张洁的《爱 , 是不能忘记的》 。 对我来说 , 读到这样椎心泣血的小说 , 并非只看作文学与情感 , 而是感受到面对这个世界的孤独的姿态 。
终于有一天 , 我成了张洁的责任编辑 , 那是刊载于2006年第1期《收获》上的长篇《知在》 , 并且就这部长篇与她做了一次访谈 。 这可能是我读到的张洁第一部古代题材的作品 , 一幅晋画一分为二 , 千年的诅咒带出悲凄惨烈的爱情、背叛、家破人亡、流浪的种种故事……在那次访谈的最后我说:“人生之大悲 , 不过身不由己 , 让人无言和感慨 。 ”而张洁说:“也是尽在不言中的、一抹悲凉的暖意 。 ”她说她不沟通 , 也不期待与他人沟通 , 人类是不可沟通的 , 你我这样“说一说”不过是彼此多知道一些 , “知道”与“沟通”是两回事 。
【沟通|永别了,生命!】2017年5月 , 是《收获》创刊60周年 , 久久要给我们出一套纪念文丛 , 我遍寻那些可能是张洁老师“密友”的人 , 问来的邮箱却都已经不能用了 。 一次偶然 , 美编刚从美国探亲回来 , 他有一个文学圈外的朋友 , 说到纽约一位不与人来往的作家 , 我忽然灵动 , 让他问一下 , 是张洁吗?我就这样找到了张洁的邮箱 。 我很快收到她称呼我为“钟楚红”的邮件:“收到你的信息真是高兴 , 我跟文坛早已决绝地毫无来往 , 但有二三人还是常在记忆中闪现 。 说起来你也许不信 , 这其中就有你 。 我们虽不曾会面 , 但你的采访是我珍惜的采访 。 并不是因为你说了我的好话 , 说好话的人并不少 , 但你到位的理解进入了我记忆 。 你还在《收获》真是《收获》的运气 , 现在还有几个人认真地对待文学!这也是我将三个长篇删除的原因 。 可是接到你的信我仍然高兴 。 ……”
张洁小说《一生太长了》中有一段是这样的:“我愿在我生命还能胜任的时候了结 , 而不愿等到年老体衰之时颓然倒下 。 ”张洁早就准备好了独自迎接生命的结尾 , 她曾经说过 , 她不要别人写怀念文章 。 我对她没有研究 , 也却是没有什么资格来写 , 我只是留存此刻的心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