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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雪樵 。
几十年来 , 王雪樵先生每次到太原 , 无论多么忙 , 总要抽出时间来寒舍一叙 。 在许多文友中 , 王雪樵是极令我敬佩的一个 , 像他那样严谨的学者 , 如今是越来越少了 。 最让我佩服的是 , 他不是从事学术研究的研究员或教授 , 而是一位新闻工作者 , 供职于我河东家乡《运城日报》 , 曾任总编辑多年 。 几十年来一直忙于本职工作 , 读书做学问的时间少得可怜 , 而却很有学问 。 所以他的每次到来 , 都令我特别高兴 。
王雪樵对我们河东的历史文化颇有研究 , 著有《河东方言语词辑考》《河东艺文丛考》《河东文史拾零》《河东记忆》等书多种 , 皆甚见功力 , 颇得学界好评 。 而他关于语言文化方面的一些观点和见解 , 更令我佩服不已 。 例如对匈奴称天山为“祁连山”、碱海为“居延海”的辨析 , 便令人佩服之至 。 《汉书·霍去病传》注云“匈奴呼天为祁连” , 学界历来以为“祁连”是蒙古语“天”的意思 , 而沿用至今 。 王雪樵则提出颜师古注是说匈奴人将汉语的“天”字读如“祁连” 。 这是因为阿尔泰语系的匈奴语为多音节语 , 汉语为单音节语 , “天”(西北地区读qiān)缓读摊破便成了“祁连” , 并以也处于西北方言区的宁武天池被讹为“祁连汭”为证 , 从而弄明白了“祁连”山名的由来 。 出于同样原因 , 碱海到匈奴语里就成了“居延海” 。 这真是语言学家研究历史的重要收获和卓越贡献 , 受到多位名家的赞赏 , 更被许多研究者引用 , 同时使学界注意到地名研究中汉语单音节词缓读可变成两个字、双音节词速读可变成一个字这一重要现象 。 又如弄明白了“桐叶封弟”究竟是怎么回事 。 千百年来人们津津乐道的桐叶封弟故事 , 实在太著名了 , 虽然前代已有学者对该传说的真实性提出疑问 , 但却未能摆出使人信服的否定理由 。 王雪樵发现 , 所谓“削桐”“剪桐” , 原来是“削唐”“剪唐”(剪 , 古作翦 , 与“削”同义 , 均指灭或分割)而封其弟于唐地 。 这是因为古时“东阳合韵” , “唐”“桐”两字同音 , 后世将“唐”讹作了“桐” , 也就编造出了剪桐叶的故事 。 此论一出 , 倍令研究界信服 , 从此揭开了这千古之谜 。 台湾就曾数有文章赞誉这一发现 。 又如关于“关西”的述说 , 使面对这一历史地名而头疼的许多人茅塞顿开 。 吕洞宾为河东人 , 但文献记载既有“河中”说 , 又有“关西”“关右”“关中”“京兆”诸说 , 看似很复杂的问题 , 经王雪樵一分析 , 原来挺简单 。 这是因为古来所谓“关东、关西”在不断变换 , 所指地区 , 也就移来移去、有大有小 。 经他细为缕析 , 一切疑问也就迎刃而解了 。
有些问题 , 较小 , 甚至小到无人留意 。 比如说到中国山脉中名字最多的中条山 , 几乎无人不知 , 但如果问“中条山”得名于何时 , 则无人能答得出来 。 王雪樵查阅了大量历史文献 , 经考证比较 , 说“中条山”之名最早见于《魏书·释老志》 , 出现在公元五世纪 。 这一小小问题的明确 , 却回答和否定了一些关于“河东”乃至“中国”“中华”的所谓大问题 。 有的问题 , 看似很小 , 其实事关重要历史 。 如近年考古发掘的重大发现 , 已证明晋南襄汾县的陶寺村为四千年前尧舜时期的城址 。 陶唐氏之地名“陶”是对的 , 但佛教东汉才传入中国 , “陶寺”怎么会是尧舜时的地名呢?而令一世莫解 。 王雪樵以其渊博的知识与辛苦调查 , 考证出:“城”在古代是个禅母清韵平声字 , 折合今音应读为shéng , 在山西读音中有一种较为普遍的现象是失落eng尾读如shí 。 而许多地方又sh与s不分 , 并举众多河东地名音“寺”却写作“城”为证 , 而得出“陶寺”实即古“陶城”的结论 。 他调查中还发现当地人称太阳为“尧王”这一特有的人文现象 。 可能是后来村外建有寺院 , “城”字读“寺”也就讹为“寺”字了 。 这一千古之谜的破解 , 令有关历史学家惊喜不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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