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舞|皮娜·鲍什 把舞者的激情带到生活里去( 四 )


谢欣:对 , 先是一些片段一些画面 , 然后感到仿佛要唤醒一些什么 。 如果你没有种子让她去唤醒 , 其实在那一刻可能并不能抓住她的要点 。 我曾经在法国两次看她的现场 , 最近一次看是皮娜·鲍什已经去世之后 , 她为舞团留下的新作品 。 我今天看她的作品 , 即使是视频 , 我也能感觉到一种不一样的东西 。
现代舞的观看对观众有没有要求?我说的要求并不是我对你有要求 , 你能不能来看 , 而是我们彼此能不能连接 , 你能不能进入我的氛围和母题 。
第一次看皮娜时我很年轻 , 最开始买不到票 , 后来花了几十欧元买到了 , 特别开心 。 但进去看了三个小时以后 , 出来一脸迷茫 , “我看了什么?”有很多画面 , 年轻的时候觉得那个作品本身有一种迎面而来的东西 , 围绕我的身体 , 它的运动逻辑 , 好像会给你带来很大的震撼 。 那是一个好作品 。
而当我读到这本书时 , 我已经面临一个新的阶段 。 从对共同的身体的执迷 , 到希望你的表达和内心的形象形成一个新的画面、你的观众是更多的人的时候 , 你如何让身体在某一些环境里面变成一个表达的画面?其实我在跟舞者一起工作的时候也会发现 , 原来并不是所有的舞者都有这样的一个成长经历——就是我要把我作为一个人的经验、感受融入到我的动作里面去让它丰富 , 然后让我的动作变得是有时间和空间的 。 当我的心和大脑在支撑我的动作 , 从哪里来然后往哪里去的时候 , 然后我再看皮娜 , 我发现现在的我和原来我的状态是不一样的 。
所以你说现在我对观众有没有要求?我觉得是有要求的 , 就是我们现在还有没有、能不能感受到真诚的传达 , 怎么样可以和当下有一个合作联系 。
姜宇辉:像刚才谢老师提到的 , 其实皮娜可以跟刚才说的当代艺术在60年代之后 , 比如说转向剧场、转向行为、转向公共等方面结合在一起 。 皮娜非常重要的一个东西是 , 她通过舞蹈学或者舞蹈专业能把更多的信息和当代艺术的发展联系在一起 , 就像我非常喜欢的南斯拉夫著名的行为主义艺术家阿布拉莫维奇 , 我觉得她们形象是非常相似的 。 阿布拉莫维奇想表达当时南斯拉夫或者说巴尔干半岛人民受到的伤害 , 皮娜也是想表达这样一种强烈的社会关注 。 以前我们觉得看舞蹈只是坐在地上 , 对审美有一种期待 。 但是当你看到皮娜关注的问题时 , 我们会发现舞蹈会勾起更强的社会参与感 。 比如说一些社会事件 , 你在电视上或者说新闻上看觉得很遥远 , 但当你坐在剧场里去看皮娜 , 或者说你坐在阿布拉莫维奇面前 , 就会有那种强烈感觉 , 直接触动内心 , 不让你挣脱 。
皮娜借由的女性思维方式 , 对男性也是一个极大的突破和挑战
谢欣:我们刚才讨论的两位都是女性创作者 。 很奇妙的是她们都是在年纪到某些时间段之后 , 她的创作会变得异乎寻常地动人和非常现实 。 这里的“现实”我指的是和整个环境都有关联 。 我曾经在德国一个剧院工作 , 和一个剧院总监吃饭时他跟我说:“谢欣 , 你一定要长长地走下去 。 ”我说:“为什么?”“因为在舞蹈这个领域 , 所有改变时代的创作者都是女性 。 ”这句话可能有一些主观 , 但其实在舞蹈领域的确是有从邓肯、玛莎·格雷厄姆到皮娜·鲍什这样一系列的划时代的女性 。
庄加逊:我前阵子正好跟一个钢琴家对谈 , 她跟我说:“十几、二十几岁的时候 , 我的世界是非常清晰的 , 我斩钉截铁地认为没有男女之分 , 只有好的艺术家 , 没有男艺术家、女艺术家之分 , 作品才是替你说话的那个东西 。 但是大概从35岁开始 ,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个女人 。 ”她说 , 我之前是带着一种少年之心 , 不管我怎么样演奏或者向谁学 , 我从来都认为不需要加一个“女”字 。 她说到了35岁以后 , 她很希望自己体验女性这个身份 。 她把这反馈到她的音乐里 , 她说我开始意识到我是个女人 , 并且她觉得因为这种自觉意识 , 她的艺术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