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说 , 攒接含义有二 , 一是在构造上 , 完成构造结体的方法 , 二是在形式美感方面 , 它又是拼合各式各样几何纹样的手段 。 中式家具采用卯榫接合完成结体 , 这是伟大的构造工艺手段 , 而以攒拼组合的变化缤纷之几何纹样 , 同样是不可低估的装饰成就 。 攒接大小图案中 , 各个短材的开榫、凿卯要求整齐划一 , 工艺繁复 , 而以规律性的重复造成的韵律感要依靠良好的视觉审美修养 。
在明式家具光素期 , 采用卯榫拼接方式 , 将若干小块木料组合成几何图案 , 进而将该图案多次重复连接 , 成为二方连续或四方连续 , 按需要组合成大小不同面积的装饰面 。 它所构成图案有万字(卐)纹、十字连方纹(灯笼锦)、曲尺纹、风车纹、井字纹、仰覆山字纹、菱形纹等 , 纹样纵横伸延 , 于欹斜纷杂中见齐整规矩 , 诚为形式审美中了不起的成果 。 我们说匠师是按照美的法则来创作 , 攒斗工艺成果就是如此 , 它符合现代建筑理论中的连续韵律和交错韵律的韵律审美 。
黄花梨床榻围子通过效仿漆木家具 , 对攒接工艺进行了拿来主义 , 使得这类攒围子式的罗汉床获取多方面的叫好:
(1)整料制作独板围子 , 木材成本高昂 , 而以短料攒成围子则降低了木材成本 。
(2)攒接工艺造就了多种花饰 , 所有适合攒斗的图案 , 尽入明式家具毂中 。 各种攒接的围子让罗汉床呈现一款款活泼研美的作品 。
(3)攒接工艺可以消除整木的木性应力 , 防止木材在或干燥或潮湿等不同环境下的缩胀变化 , 以及由此而来的家具形态的扭曲、变形、断裂 。
下面是攒接式围子罗汉床实例:1.黄花梨曲尺纹罗汉床
黄花梨曲尺纹罗汉床 , 三围子攒接曲尺纹 , 床盘立面厚大并打洼线 , 横面则较窄 , 行家称之为“立边”做法 。 它将材料宽大的一面示人 , 看面美观而用料并非太大 , 这是匠人的巧思 。 由于床大边的横面较窄 , 一般难以直接裁口穿藤心 , 所以立边做法的罗汉床、架子床多用活屉 。 同时 , 床边横面加上活屉加大了边框的宽度 , 形成的视觉尺度合理而美观 。
此床矮束腰 , 直腿 , 矮马蹄磨耗严重 。
明末清初 黄花梨曲尺纹罗汉床
2.紫檀曲尺纹罗汉床
紫檀曲尺纹罗汉床 , 三面围子攒接曲尺纹 , 也以攒接工艺创造了视觉上的美妙韵律感 。 冰盘沿床盘 , 矮束腰 , 彭牙 , 鼓腿 。 视觉上 , 上空下实 。 纤巧与壮硕 , 方与圆 , 形成强烈变化 。 其大挖马蹄的鼓腿足部较高 , 笔者视其年份偏晚 。
清早期 紫檀攒曲尺围子罗汉床
嵌石板式
笔者总结的“明式家具观赏面不断加大法则”表现为五个层面的递进 。 其中有一个层面为增加构件 。 其分为两类:一是增加木质装饰构件 。 二是增加、镶嵌不同的材质构件 , 例如镶嵌大理石板、百宝嵌、瘿木、铜饰件等 , 更晚时期镶嵌瓷板、玉件、剔漆件、铜制珐琅板 , 不一而足 。
罗汉床发展后 , 便出现以珍贵之绿石板取代木质装心板 , 也体现了观赏面不断加大法则之器物上增加、镶嵌不同的材质构件的特点 。
明嘉靖年贪官严嵩的抄家财物清单《天水冰山录》记载了一些大漆大理石床以及镶嵌床 , 计有“大理石螺钿等床 、雕漆大理石床一张 、黑漆大理石床一张 、螺钿大理石床一张 、漆大理石有架床一张 、山字大理石床一张 、堆漆螺钿描金床一张 、嵌螺钿著衣亭床三张 、嵌螺钿有架凉床五张 、嵌螺钿梳背藤床二张 、厢玳瑁屏风床一张。 以上床共一十七张。 ” 应变价“雕嵌大理石床八张 , 每张估价银八两。 ”尽管明嘉靖年的大漆床已然如此 , 但在明式家具的实物中 , 嵌大理石板的床来的年代较晚 , 实物基本是清早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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