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袜子”的文学价值并不高 , 这个自有定论 , 但是 , 这不等于说“蓝袜子”在文明史上就毫无意义 。 我们必须正视这样的事实 , 因为“蓝袜子” , 世俗的、日常的家庭生活 , 就此大面积地走向了小说叙事的主体 。 某种程度上说 , 《傲慢与偏见》所走的也是“蓝袜子”的道路 。 因为T.S.艾略特所说的那个“个人的才能” , 奥斯丁把这一路的小说推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而已 。
即使没有奥斯丁 , 我依然要说 , 普通的、世俗的家庭生活大面积地走进小说 , 彻底改变了小说的世界 。
第一 , 世俗家庭生活的重点不在家庭 , 在世俗 。 世俗有一个同位语:去神 。 更进一步说 , 神 , 或者人神关系 , 让位给了普通人 , 让位给了世俗的人际关系 。 西方文学一直存在这样一个“剪刀差” , 神的地位在一点一点地下降 , 人的地位在一点一点地上升 。 神——半人半神——(史诗)英雄——骑士——帝王——王公贵族——普通人——世俗生活里的普通人 , 大体上就是这样 。 这个次序是激动人心的——小说就此变成了一个完全开放的自由世界 。 道理很简单 , “世俗家庭”包含了每一个人 , 这句话也可以这样说 , 小说就此涵盖了每一个人 。 它为后来的小说探讨人类的复杂性、丰富性、可能性提供了取之不尽的样本 。 世俗家庭无死角 , 人物亦无死角 , 小说就再无死角 。 从这个意义上说 , 即使没有奥斯丁 , 文学史上也会出现奥斯甲、奥斯乙和奥斯丙 , 谁也挡不住 。
第二 , 小说大面积地描绘世俗家庭生活 , 直接影响了人类的审美 。
在讲私奔的时候 , 我说 , 道德标准不是恒定的 , 它是一个动态 。 现在我们要涉及的是美学上的常识:审美的标准、审美的趣味也不是恒定的 , 它也是一个动态 。 用专业的术语来说 , 审美有一个“场” , 场地的场 。 “审美场”从来都是一个伴随着文明形态而随时挪移的一个东西 , 你把梵高的作品拿到达·芬奇的面前 , 你把罗丹的作品拿到古希腊去 , 那是能吓死人的 。 某种程度上说 , 文明的进程也是一个“审美场”不停漂移的过程 。 新的审美趣味的出现 , 通常是以挑战旧的文明形态作为起始的 , 而新的审美标准的确立 , 意味着文明形态转变的最终完成 。 大家只要考察一下三寸金莲和五四运动的关系 , 这个问题就会一目了然 。
小说描写的对象自然也是审美的对象 , 世俗家庭大面积地走进小说 , 它会带来一件事:世俗的生活、世俗生活里的每一个普通人 , 就此进入了审美的范畴 。 这可了不得 , 是文明史上的一件大事 , 我甚至想说 , 是文明史的一次飞跃 。 没有文艺复兴 , 尤其是没有启蒙运动 , 单纯依靠文学和艺术其实是做不到的 。 说到这里我估计我会受到质疑 , 你看看古希腊雕塑里头的人体 , 普通人和普通人的家庭生活早就是人类的审美对象了 。 同学们 , 那其实是一个假象 。 那不是人 , 是神 。 在人类的童年时代 , 古希腊人只是按照人的样子在表现神 。 没有对神的巨大热枕和虔诚 , 尤其是 , 没有对神的浩瀚无边的耐心与谦卑 , 那些“人”不可能是那样的 。 许多人都说 , 古希腊艺术是“写实”的 , 我们东方是“写意”的 , 在我看来 , 古希腊固然不是“写意”的 , 其实也不是“写实”的 , 是“写神”的——那个怎么能叫做“写实”呢?和“实”一点关系都没有 。 在今天 , 我们可以用3D打印机分毫不差地拷贝一个人的躯体 , 我想说 , 科学问题另当别论 , 就艺术创造而言 , 这样的“写实”狗屁都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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