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梦 邮政“天路”上的信使( 四 )


【逐梦 邮政“天路”上的信使】晚上回家,妻子把憋在心里的委屈倾吐了不少 。而次日一早,葛军去单位时,换洗衣服已摆在门前 。“姑娘也大了,小时候总怪我没时间陪她玩,现在上了初中,也知道帮妈妈做家务了,我荣获的铜制奖章给挂在家里醒目位置,孩子总擦得很亮 。”
全国五一劳动奖章、中国青年五四奖章……相比这些荣誉,将来若有机会,我们更想把葛军行进在“天路”的照片,送给他的女儿作纪念――那是父亲一路洒下的青春与汗水 。
夜云流转,月朗星疏 。与水文站的朋友道别后,我们找到唐古拉山镇一家招待所休息 。半睡半醒间,脑中闪回这沱沱河畔的一夜,恍然如梦,只觉,葛军和朋友们的身影,好像比唐古拉山还要高 。

迷迷糊糊中爬起床,窗外,地平线较冬端,一束炙热的光芒从红绸帷幕似的天边刺出来,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高原的日出,无比壮美 。
迎着朝阳,葛军再次开上车,驶入当地驻军某部――此行,他还有一个特殊的“任务”:接“救命恩人”下山 。营区门口,笔直站着两队战士,一个留着板寸的高个儿肃立其间 。不一会儿,鞭炮、锣鼓声响起,高个儿站得挺拔,缓缓举起右手,庄重地向战士们敬了一个军礼,随后扭头登上邮车 。车外爆发出热烈掌声,战士们高喊:“退伍不褪色,退役不退志,欢送老兵!”高个儿不停向窗外挥手,扭回头,泪水已奔涌而出 。
老兵姓胡,吉林人,一脸英气 。20多岁来青海当兵,在唐古拉山镇驻扎了12年,结婚后一直没有条件要娃娃 。“也该考虑家庭了,这次转业回老家,以后回来机会就少了 。”老胡的较后一句话拖得很长,车厢里陷入了安静 。
“这也是我较后一次跑这条邮路啦,今天咱是‘退伍专车’ 。”葛军安慰老胡说 。
相识多年,老胡明白葛军的苦处――11年来,高海拔、高寒、缺氧的恶劣环境,对葛军的身体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头发掉了不少也白了不少,门牙也掉了,每次夜宿唐古拉山镇,头疼到必须抵着床头硬木板才能睡着,艰苦的工作环境,让他看起来比同龄人老了十几岁 。
“之后要跑从格尔木到茫崖的邮路了,距离一样,400多公里,沿途都是大漠戈壁,但海拔能低不少 。”葛军顿了顿:“话说回来,排名次上山你救我,较后一次下山我送你,算是有始有终!”
原来,葛军初次踏上这条邮路,快到唐古拉山镇时,遇到修路,因着急赶路,他开着邮车改走青藏公路边的滩地 。正值夏季,车子一不小心陷入烂泥中动弹不得 。葛军先从车厢中找出一个防水编织袋,将全部邮件都装了进去,然后再在烂泥中锹挖手扒,鞋袜都陷在泥里,腿也被碎石划伤了,但庞大沉重的邮车却纹丝不动 。无奈,葛军只好赤脚跑到附近部队驻地求援 。当天,正是老胡带着战士们,跳入泥水中奋力挖车,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忙碌,才将邮车拖上了公路,而葛军、老胡和战士们早已变成了“泥人”……
下山之路,开得并不快 。驾驶舱里,葛军和老胡却格外沉默 。我们不经意间成为见证者:这对在“天路”上相识11年的老友,此行都是他们在青藏线上的较后一程 。平速行驶的邮车,仿佛是一场艰难的告别 。
我们主动打破驾驶舱里的沉默,给葛军算了一笔账:11年来,他在格尔木市和唐古拉山镇之间已经往返了17.5万公里,“相当于绕了地球4圈多 。”
“是吗?”葛军和老胡倒没显出格外的惊讶 。高原上待久了的人,似乎早已收获一种心理上的质朴感 。对艰苦的感受、对生活的理解、对幸福的认知,有一种磨砺过后的踏实、淡然和从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