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涛&明末清初文人画:饱含了其丰富内涵的感伤主义情怀( 二 )


朱耷的画作极富有象征寓意,画面中的鸟兽或“白眼示人”,或“闭目不见”,这里的鸟兽不再单纯的只是鸟兽,更是八大本人,他将物象人格化来抒发其愤懑不平、寂寞感伤的情怀,也给予观者更为直观感受和心灵冲击。
朱耷善作花鸟,造型夸张奇特,布局大胆脱俗,笔墨泼辣沉稳,亦是物象和意境的完美统一。从朱耷的花鸟画可以看出,其布局多孤独且奇险,在《秋华危石图》中,从右下角至画面中部落一块巨石,顶端硕大,腰身窄小,而在这块力压千钧的巨石下又生长出了一朵纤细的小花和一片饱满的树叶。
这种渺小微弱和张狂硕大形成了极大反差,在视觉上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和力量感,亦表达了八大在遭遇迫害中,顽强不屈的人生态度,同时画中的孤花、孤叶、孤石也透露了他内心的孤独感伤。
对于朱耷来说,他最希望看到的应该就是明朝复辟,家国安好,可当这种希望越强烈,带来的失望也就越强烈,彼之反复相长,铸就了朱耷悲苦一生的感伤情怀,不知是否是因缘际遇,如此感伤的人生却铸就了他在艺术界的辉煌成就。
石涛&明末清初文人画:饱含了其丰富内涵的感伤主义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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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闷抑郁的石涛
石涛原名朱若极,亦是明皇室后裔,出生于明亡的最后几年,彼时他还年幼,家国破灭之际被仆臣抱走逃出,后为保安全剃发为僧。无国无家的人注定了一生游离不定的伤感,如同他给自己取的别号:清湘遗人、零丁老人、济山僧、半个汉……
石涛在燕京广交权贵,企图能被重用,但其大胆革新的风格并不受皇帝喜欢,后失落伤感地回到扬州度过晚年。石涛的遗民身份和他的抱负是他内心矛盾的复杂之处,也是他痛苦抑郁的来源,使得他寄情的诗画亦不免染上一层感伤情怀,这种感伤不是要反清复明的激烈之情,而是一种对人生、对家国、对未来饱含的凄迷、哀怨、深沉的感伤。
石涛善画山水,亦绘花鸟兰竹,风格变化多样,恣肆放纵,如同他的内心情感一样,既痛快亦痛苦,既肆意亦苦闷,常以清高自诩却又不甘沉寂,石涛这种复杂矛盾的内心使得其绘画风格亦无重复单一,他将这种苦闷抑郁的情感抒发于画作之中,企图能寻求一丝心灵的安慰。
石涛注重师法造化,虽然早期从师古人开始,但却大胆提出“我自用我法”、“黄山是我师,黄山是我友”的主张,具有明确的反叛革新的创造精神,这是中国画中极度解放个性和心灵的呐喊,也正如此,石涛的绘画作品浸染了其鲜明的个性色彩。
石涛&明末清初文人画:饱含了其丰富内涵的感伤主义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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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期画风恬淡清新,至晚年水墨酣畅淋漓,画风新颖奇异,不拘成法,物我交融,自抒胸臆。石涛的大尺幅山水,在注重师法造化、写生创造的同时,更像是给自己创造的一种梦的空间,把自己想要的身份、不甘心的苦闷,以及想保持的性灵和心境皆付诸其中。
例如其著名画作《搜尽奇峰打草稿》,这幅长卷山水景象自然生动,可以看出有客观物象为参照,表明了石涛对真山水写生的重视,可同时他亦创造了心中之景,这种对大好河山的描绘与意象化,表达了他对故国家乡和内心理想的永恒追寻。读他在画中的长篇题跋,不仅传达了他的美学思想,更感叹了自己飘零的身世人生,抒发内心积郁不满的感伤之情。
石涛从师古人和写生中走来,又从“我法”中走出,引领了中国画极具个性色彩的先河,影响百世。他因其身份而飘零的一生,数次想要入世求取功名,安稳人生,可现实的遭遇却使得他更为的辛酸和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