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纸上》之词 躬行之作( 二 )


梁鸿鹰一直关注苏沧桑的写作,他认为《纸上》不只是还原了劳动,还原了中国人对待手艺、对待劳动、对待时间的思考。“这些思考对于一个劳动者来说可能不是主动的,但是在他生活的劳动和技艺传承当中,是一种坚守。”
清代戏曲理论家、作家李渔曾说,“才情者,人心之山水;山水者,人心之才情”,白烨认为苏沧桑便是如此,她走到山水之中去写作、去表现、去感悟。他说,《纸上》写的手艺人其实都是普通老百姓,他们生活的面貌、样态和追求,是另外一种“中国故事”,看起来是细流,但又跟时代、文化有关系,写出了普通人独特的追求和情绪。何向阳也认为,苏沧桑自觉进入到整个文化的脉络中去写作,这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宏大叙事。“把人民作为艺术家、创造者来写,确实是非常高超的。”
在陈福民看来,此书颇有文化考古学的功夫和风度,苏沧桑被笔下的世界所激发,这不仅是文学上的脱胎换骨,更是人之精神的重生。他说,如果将书中大量的科普性的细节描写称之为“硬知识”,那么她将江南的人文气质、精神的“软知识”与硬知识巧妙融合在了一起。书中充满了“英灵之气”,为当下的散文创作注入新的气度。
徐可表示,我们常说报告文学需要深入生活,散文写作也须如此。《纸上》正是这样的作品,她在深入生活后依旧保持着散文写作的文学性表达,这点令他敬佩。他说,《纸上》让我们感受到浓浓的江南韵味和江南情怀,但作者的写作,显然不止于向我们展示江南风情和这些传统行业的诗意之美,“作者的意图,更在于凸显隐身于这些行业背后的人——那些普通人,那些劳动者,让他们走到台前,走到聚光灯下。让他们劳动的艰辛和对传统文化的执着,为世人所知。”
李舫认为《纸上》标志着苏沧桑整个散文的格局、气质的全面提升,“她的突破不仅仅是对自己的突破,也是对当前散文存在样式的突破。”她表示,大家从这本书里看到了飞扬之气,自己却从这本书里看到了沉稳着陆,这里面倾注了作者对世界的深情,对文学的深情。
万物皆着我之色彩
《纸上》收录的《春蚕记》《纸上》《跟着戏班去流浪》《与茶》《牧蜂图》《船娘》,均陆续在《人民文学》《十月》杂志刊出。施战军回忆道,“发表《纸上》的时候我们是很激动的,鲜有一个散文作品发头条、并且整个卷首语都推荐同一篇的先例,《纸上》是一个特例,我们认为很值得。”他同时表示,苏沧桑的写作有自己系统,即通过个人的遭遇、经历、感受等表达文学和社会、时代的关系,以及人和山川草木之间的生命联系,“她的散文与时代、与山川草木,更与在时代当中那些和山川草木共命共情的人民结下了缘分,我们看到一个个人物形象都成了她的亲人,这是她的作品让我们有代入感的原因。我觉得她找到了一条做文人和做亲人的关系,这是她的一个根本点。《纸上》充分显示了属于文学的整全之力和整全之美。”
贺绍俊坦言,他愿意把苏沧桑这七篇散文的采访、体验和写作过程看成是七次文学的行为艺术。自己和苏沧桑一样相信文字具有穿越时间的力量,用文字抵御时间,让中国传统文化在文字中留存,“苏沧桑写了很多人和事,但她不是纯客观的记述,而是以一种体验性的方式去书写。叙述中始终有鲜明的主体性,这就决定了苏沧桑在写作中会充分调动想象力,以想象力去扩展体验,带着特有的体验在广袤的时空下遨游,因此她的写作还具有强大的联想性和审美性。”
陈东捷用记录、映照、介入这三个词来阐释这本书。《纸上》写的是即将消失的职业、手艺。但这些都是鲜活的,是在场性的,是原生态、动态化的东西,甚至包括人物关系中非常微妙的部分。刘大先也认为,苏沧桑《纸上》的重要贡献是以一种极为主观而精致的文字创造出了一种特定的生活美学。她所有的文字都是在写自我,《纸上》所写的七种人、七种生活,既有她的直接经验,也有她从史料中看到的知识性的东西。“她是以我观物,故物皆着我之色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