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者&松木场异闻录:都市空间的历史记忆与传说
一九九三年的梅雨时节,空气闷热潮湿,脚边有蚯蚓蠕动,操场主席台上老人正慷慨激昂地演讲,十岁的我却昏昏欲睡,又必须强作精神,以防被走过的老师看出思想开了小差。只听台上的人慷慨激昂地说道:
“小朋友们!你们今天能在这里学习文化知识,一定要好好珍惜。想当年,这松木场可是杀人的刑场,是乱葬岗呀!”
这番话仿佛一道彻骨的寒冰,令人霎时清醒。我不禁抬头四望。这个时刻就像是某个过去与现在的时空交汇点,那些被掩埋在脚下的陈迹,在恍惚之中,陡然变得清晰起来。尽管只有那一刹那。
【 生者&松木场异闻录:都市空间的历史记忆与传说】第一道阴影
这是一座种植着雪松、法国梧桐和一串红的校园,三面被居民楼包围,后者建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六层楼,妥帖而温暖,看不出任何异样。另一个方向稍远些是宝石山,穿过叶片,隐约能望见山上保俶塔的塔尖——每一个杭州人都知道,保俶塔是西湖的地标。
我的童年有一半时间在松木场地区度过,它充满市井气息,又毗邻雨奇晴好、人人向往的西湖。所以,当十岁的我从前辈口中第一次听说松木场曾是刑场和墓场,感受到的恐怖和震撼不言而喻。
从那以后,松木场在我心里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它当然仍是我的乐园,但夜里从兴趣班下课、独自穿过黑黢黢的巷弄,或者在宝石山南麓曲折往复的无人小径玩耍时,我都能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阴森,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就在我身旁咫尺。第二年,我甚至在学校附近见到一位过世不久的亲人,他微笑着和我迎面擦肩而过。那是一个阳光明亮的下午。
所有这些异象,也许不过都来自心底的自我暗示。但此后我陆续听闻了一些松木场的都市传说,甚至连我学校那幢外观庄严的主楼,也被同学相传有身穿血衣的清兵出现在走廊尽头——那时清宫剧大行其道,也许是荧屏里的哪个形象在好事的同学心中留下了长久的投影,但这些传说仍比数十年后的种种荒诞的网络创作——比如“松木场河西怪童”“三号楼的水声”——要更真实、更恐怖,至少对我来说如此。
文章插图
《青木原树海》电影剧照。
“看见的,熄灭了;消失的,记住了。”
十岁那年,我看待世界的方式是静止的:房子不会旧,人不会老,漫画永远会有下一集。如果那时已经明白了时间是可以溯流的长河,那么我就会发现,松木场并非一直是我感知到的样子。
从有记载以来,松木场就不是杭州城的一部分。和所有古城一样,杭州曾用城墙划定城市边界。而松木场在城外西北一里,水道绵延,是苏、锡、嘉、湖等地民众来杭进香的泊船码头,一度形成著名的香市。《徐霞客游记》写游杭,“抵棕木场(即松木场),甫过午。令僮子入杭城。”松木场就像今天绕城高速外写着“杭州欢迎你”的巨型广告牌,一看到它,杭州市区就在前方不远了。
清人吴农祥在《松木场香市》中写到,“松木场边看水生,绿杨红树隐商城。上方钟罄珠林回,十里笙箫画舫明。”直到1929年的《西湖游览指南》提及松木场,还提及“春时进香灵竺者,多泊船于此”,令今人仍可想见舳舻往来、香火缭绕的胜景。
但我想在此指出,松木场另有一段鲜为人知的过往。朱元璋洪武初制,要求各地设厉坛,以祀无主孤魂。杭州的厉坛就设在城外西北郊、松木场的金祝庙。每年清明、中元和十月朔这三大鬼节时要办城隍会,市民从吴山城隍庙里请出城隍像,在香花幡仗、笙箫鼓吹中游行、表演、祈愿、狂欢,一直将城隍迎到厉坛,安抚那些无主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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