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大学|106岁的上海文史馆馆员顾振乐走了,40多年前他就教上海大学生“写字”( 二 )


张石园绘画功力深厚,兼擅书法,又精鉴赏。顾振乐得张石园亲授,全新研习虞山画派。顾振乐说,虞山画派创作难度非常高,画一块石头,要好几个小时。假设画四块石头,他要创作近一个礼拜。如此刻苦认真,让顾振乐的绘画水准突飞猛进。
顾振乐认为,要画好中国画,应先从模拟古人入手。为此,他临摹山水画代表画家赵孟頫、吴镇、黄公望、王蒙等“元四家”,临摹王时敏、王鉴、王翚、王原祁等清初“四王”作品,深得其中精髓,却不拘泥于古法,逐步由专注仿效而从中脱化,融会贯通,为己所用。
初涉篆刻,顾振乐只要能找到同道印谱甚至看到报纸上刊登图章,都会极为细致地描摹下来。通过上千幅反复描摹,让顾振乐对篆刻有了一点领悟。“我是刻苦地自学成才。”顾振乐笑言。
为了对篆刻这门古老而又年轻的小众艺术作进一步的探究,敏而好学的顾振乐时常与同门师兄弟单晓天、方去疾等探讨印章的着手、谋篇布局,切磋篆刻技艺,自己再不断琢磨、消化。谦逊随和、人缘甚好的顾振乐与众多文人墨客、饱学之士往来密切,随先生张石园问道于马公愚、朱其石、邓散木等诸多前辈,和书画收藏大家钱镜塘也颇有交往。承秦汉之余绪,并参以赵吴两家法,兼收西泠八家的优点,渐成平正含蓄面目。所谓方寸之间,刀走凌云志,字形流云姿。
40多年前就开始教上海大学生“写字”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上海市高等教育局要求在以理工科为主的大学开设书法课程。1980年到1990年,顾振乐受时任副市长杨士法邀请,在上海科技大学担任书法课程特聘教授。开始时每周一次,两个班级约30名学生。两堂课,一堂是理论课,一堂是实践课。
“大学生学问是不错,但字写不好,写得七歪八扭,不成体统,叫他自己来读,也未必能看得懂。”面对学生们连怎么握笔都不知道、对如何用墨都没感觉的零基础,顾振乐一个一个手把手,耐心细致地教他们入门。学校其他专业的学生得知后,纷纷要求参加。为满足需求,学校将书法课程增加为一周两次。
上海大学|106岁的上海文史馆馆员顾振乐走了,40多年前他就教上海大学生“写字”
文章插图
顾振乐97岁时所书小篆
有一年上海科技大学校庆,学校专门聘请顾振乐上书法大课。顾振乐遂邀著名书法篆刻家高式熊和嘉定籍著名作家秦瘦鸥同行。让顾振乐始料未及的是,在可容纳80名学生的阶梯教室,45分钟授课时间,从刚开始学生数量稀稀拉拉,到一刻钟后座无虚席,“甚至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我的这位学生蛮有成就的。他1986年考入上海科技大学计算机系就读,参加我的书法授课班后爱上了书法和篆刻,并一定要拜我为师。他很认真。这个认真,就是工匠精神。”面对坐在采访人员对面的丁拥军,顾振乐说。
把与癌症抗争视作上苍的“馈赠”
采访人员得知顾振乐罹患癌症多年,碍于个人隐私,不好意思开口询问。孰料,云淡风轻的顾振乐主动向采访人员提起发病经过和当下的治疗现状。
2014年临近期颐之年,顾振乐突发皮肤癌。因为年事已高,已经不适合动手术。经友人介绍,顾振乐到某医院皮肤科就诊。“这么大一块,上面皮已经没有了,血血红一块。”和采访人员说起当时的病情,顾振乐像一个老顽童,面带笑容地调侃,仿佛在说一个笑话给。
医生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在发病部位涂抹了四分之一的药膏,看看有无反应。患处疼痛异常,但效果甚不理想。一个多月后,医院给顾振乐带来福音:可利用刚从国外引进的光动力照射技术治疗皮肤癌。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每个月中的一个周二,顾振乐都要到皮肤病医院进行治疗。照光的流程是:先消毒干净,打止痛针,再用梅花针“啪啪啪”地在患病部位猛烈敲打,然后将药水涂到伤口上。这10分钟,可以说是撕心裂肺地痛。每当此时,坚强的顾振乐咬紧牙关,“我自己有数的,这10分钟我必须咬住牙齿!”待2至3个小时后,药水完全渗透、吸收后,便开始照光。照光,比之前涂药水之痛楚有过之而无不及!照光两个半小时,热度达到90摄氏度以上,即使打了止痛针,还是异常难忍,但顾振乐用轻声吟唱京剧唱段的方式,强制分散注意力,在旁子女和医务人员皆深为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