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针儿|雄安旧时风物之一百八十二 母亲的顶针儿

雄媒社已经创作了这么多原创文章 , 就差您的关注了
母亲经常用的顶针儿是铜的 , 黄澄澄的颜色 , 到老人家走的时候 , 这枚顶针儿才闲下没多长时间 , 上面的麻坑儿锃亮 , 两边的两道阴刻线早快磨平了 。
顶针儿|雄安旧时风物之一百八十二 母亲的顶针儿
本文图片

说起来这枚顶针儿应该算是母亲的“陪嫁”了 , 听母亲说从她小时候跟姥姥学针线活时就戴这枚顶针儿 。 这枚顶针儿是用铜合金薄片卷曲而成的 , 铜合金“柔软” , 母亲小的时候戴着时直径小 , 接口处重叠掩在一起 。 年龄大了 , 手指粗了 , 不要紧 , 把剪子头伸进顶针儿里 , 撑一撑 , 撑到顶针儿的直径跟手指正合适为止 。 这枚顶针儿 , 母亲一戴就一辈子 , 用它做了多少件衣服、多少双鞋子、多少铺被褥 , 谁也说不清了 。 反正那时我们一家穿的、戴的、铺的、盖的 , 都是母亲一手缝制出来的 。 我们兄弟姐妹多 , 记忆中无论冬天夏天 , 一年四季总能看到母亲缝呀补呀 , 似乎永无停歇 。
我在我们家兄弟姐妹中排行是最小的 , 我上初中时 , 母亲已经年近花甲了 。 记的一年冬天下大雪 , 早晨走到几里外的学校 , 晚上再走回来 , 棉裤的裤脚潮上来老高 , 傍黑儿到家都冻得硬挺挺的了 , 母亲心疼得不得了 。 那天母亲把炕头烧得很热 , 我钻进了暖暖乎乎的被窝 , 母亲开始比着我的棉裤 , 用姐姐们的旧裤子改做“新棉裤” 。 裁剪、絮棉花 , 忙个不停 。 做这厚厚的棉衣得用顶针儿顶着针屁股一针一线地缝 , 老花镜后面母亲的眼神是那样专注 , 每一针每一线都用着力气 。 第二天醒来一条暄暄腾腾的新棉裤就放在了被窝旁 , 为这条棉裤 , 母亲大概一宿也没怎么睡 。
顶针儿|雄安旧时风物之一百八十二 母亲的顶针儿
本文图片

那次的雪下得特别大 , 第二天雪上面薄薄的一层都冻硬了 , 走上去 , 咯吱咯吱地响 , 每一步都陷到脚脖子 。 傍黑儿放学回到家时 , 母亲给我做的新棉裤裤脚都被冰雪磨破了 , 露出了棉花 。 晚上等我睡下了 , 母亲又用布条给我包好了裤脚 , 第二天上学穿得还是“新棉裤” 。
母亲最叫好的针线活是给姐姐们做嫁妆和给我们兄弟做娶媳妇用的被褥 。 按我们那里的风俗 , 这妆新的被褥是找当家子和街坊邻居的大妈、大婶一起来做的 , 但有的大妈、大婶针线活做得粗手粗脚 , 母亲实在看不上眼 , 于是请大家做两条“意思意思” , 取个吉利 。 如果嫁妆要八铺八盖 , 母亲自己起码得做六铺六盖 。 那段时间 , 母亲格外忙 , 那针线在母亲的顶针儿一顶、手指一捏一扥之间 , 仿佛带着音符那么优美 。
母亲的顶针儿使用率最高的是每年的冬天 。 冬天农闲了 , 母亲开始为我们每个人做棉靴子了 , 冬天穿的 , 过年穿的 , 每人起码得两双 。 纳底子、绱鞋是最费劲的了 , 每一针都得先用锥子扎透 , 再用顶针儿把针顶进去 , 然后拔出来 , 费劲得很 。 尤其绱鞋还讲究来回针儿 , 针脚挨针脚 , 不能空针 , 这样绱的鞋才结实耐穿 。 母亲做的鞋 , 底子纳得针脚匀实 , 帮子上的针脚更是细而匀 。 如果是小孩子过年穿的鞋 , 纳底子时还会纳出花样儿、图案 , 让我们这些孩子高兴得不得了 , 大年三十儿、初一 , 姐姐、妹妹们这些小姑娘还颇可以抬起脚来向小伙伴们显摆一番 。
母亲的针线活是我们的骄傲 , 因为每次穿上母亲做的新衣服 , 总会得到村里大妈、大婶的夸奖:看看 , 看看 , 这样子多好看 , 这衣服多合身 , 这针脚多密、多匀实 , 你妈真巧 , 把孩子们个个打扮得都这么俊这么利落 。 这夸奖的每一句都让我们心里甜滋滋的、美滋滋的 , 一种满足感油然而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