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楂树|时光回声|如泣如诉的山楂树,把爱带去何方

我所要讲的这个故事,原本是个写小说的好题材,起码我是这样看的。但因了它所具有的那种如泣如诉的气质,我还是决定将其写成散文。
前些年,张艺谋执导了一部电影《山楂树》,根据畅销小说《山楂树之恋》改编。我承认我有些孤陋寡闻,既没听说更没看过这部小说。但写作题材与人撞车,总是一件令人不快的事情。倘若再有模仿与抄袭的嫌疑,那就更麻烦了。于是,赶紧在网上搜出《山楂树之恋》,粗略地看了一下。还好,张艺谋所演绎的“山楂树”,非本文所讲述的“山楂树”。他表达的是一种理想,我叙述的一种事实,两者只是重名而已,内容不搭界。
苏联歌曲《山楂树》,是我非常喜欢听的一首曲子。它不仅曲调优美、意境浪漫,而且还带有些许淡淡的感伤色彩,很容易让人产生无尽的遐思。如果说这首歌影响了那个时代的很多人,应不为过。比如《山楂树之恋》的作者,比如我。
我是从一个青岛知青那里学会这首歌的。那年,我去县里参加知青积代会。会要开好几天,晚上没啥活动安排的时候,各个公社的知青们便自编自演一些文艺节目,以活跃气氛。我们邻村知青点有个姓吕的知青想说段相声,但却找不到搭档。听说此事之后,我便自告奋勇了一把。于是,我俩便合说了一段马季的《友谊颂》,他逗我捧。虽说我的行为属于矬子里拔将军之举,但我俩配合还算默契,倒也赚了个满堂彩。散会的时候,那哥们儿很有些恋恋不舍地对我说:“要是我们点上有你这么个伙计就好了。”
说来也巧,我们周围几个知青点上的知青,文化水儿都有限,大多数人只是勉强混到初中毕业完事,对读书看报之类自然也就不大感冒。有的乡亲们就曾笑话我们是“知识青年没知识”。在这种情况之下,喜欢看几本闲书的我,便被小吕引为了知己。有点空闲的时候,我们就经常串来串去地互相找着玩。
【 山楂树|时光回声|如泣如诉的山楂树,把爱带去何方】小吕大我两岁,早我一年下乡。他生得眉清目秀、挺拔高挑,举手投足、言谈话语间透出一股浓浓的书卷气。接触的次数多了,我由衷觉得,他是个多才多艺、知识渊博之人。在这方面,我自愧弗如。
由于父亲是“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小吕在他们知青点上过得并不如意。有很多话,他无法、或者不敢同点上的伙伴们说。但人的倾诉欲是难以遏止的,在我这个外来的崇拜者面前,他便完全不设防了。
在小吕他们知青点的村头,有一条幽静清秀的小河静静地流向远方。岸边,生长着一株株粗壮繁茂的黑槐树。这个充满情趣的好去处,是我和小吕经常海侃神聊的地方。在这儿,他对我讲普希金、莱蒙托夫、托尔斯泰,讲《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静静的顿河》,还唱了好多优美的歌曲给我听,比如《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红莓花儿开》《喀秋莎》《纺织姑娘》《小路》,等等。
可能是受家庭的熏染,小吕特别偏爱苏俄的文学和音乐。他告诉我,他的父亲曾经留苏学习多年,家中原本有好多苏联的文艺书籍,但在“破四旧”的时候,都被抄走烧掉了,很是可惜。现在说的、唱的这些,靠的都是自己的记忆了。我听得出,他的话语中透出无限的哀婉。
我与他相识在1975年冬。此时,人们的思维方式、语言环境,无可争议地已经有所改变和松动。尽管我觉得从小吕嘴里流淌而出的这些故事和旋律,似乎都是“苏修”的一些“毒草”,但他讲得、唱得太吸引人了,我是那么地崇拜、尊敬他,也就丧失了同他进行“坚决斗争”的立场。我不知道,倘若这一切发生在人们思想最狂热、行动最激烈的时期,结果又会是个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