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史箴图|铜镜映无邪——那些仕女画中的镜子( 二 )


整幅画面的主体是女子、镜子,以及身旁侍女,镜子使女子背后的空间得以敞亮,在表现现实情境的基础上延展了视觉空间。在这幅画作中,镜子似乎成为一个焦点,试想一下,将这面镜子去掉画面将变成什么样子?整个画面将趋于扁平,了无生趣,家具与栏杆的纵向趋势也将缺少一个横向制衡的交点。
苏汉臣的《妆靓仕女图》用一个镜像和一个背影将看画的观者引入画中,凝神于这位顾影自怜的女子,猜测着她透出的那份孤寂与神伤,挖掘着她内心深处的所思与所想。
女史箴图|铜镜映无邪——那些仕女画中的镜子
文章插图

宋 王诜《绣栊晓镜图》团扇 绢本设色 24.2×25cm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王诜《绣栊晓镜图》
《绣栊晓镜图》是宋代画家王诜的作品,现存于台北故宫博物院。画中一位娴雅端庄的女子正站立在一面葵花镜前,凝视着自己。她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妆容精致,很明显,她已然晨妆完毕,可为何她还要在镜前伫立良久?
画中女子通过镜子观看自己,这一行为被赋予了“内省”意义。在古代男权社会下,女性不只要保持容颜与体态的优美,还要在道德与礼教的观念里规范自己。纲常伦理不仅渗透于画家的意识中,同时也被那时的女性心甘情愿地接受。约翰·伯格某些话也许可以解释这种现象:“一个女人必须不停地看着自己。她几乎总是与她的形象如影相随。当她走过一间屋子,或是当她在父亲去世的时候哭泣时,她几乎不能避免地想象着她自己在走路或者哭泣的样子—她自己作为自身的感觉被取代了,代之以自己被别人欣赏的感觉。”可见,在那时,女性心中都会存有一面观察自己的镜子,她们无法忽视旁人的目光。而镜子成为他人“目光”的替代物。这位女子对镜凝视,无非也是对他人目光的询问与试探。
女史箴图|铜镜映无邪——那些仕女画中的镜子
文章插图

明 仇英《汉宫春晓图》(局部)
仇英《汉宫晓春图》
《汉宫春晓图》是明代画家仇英的一幅绢本重彩仕女画,是他平生得意之作,为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之一,被誉为中国“重彩仕女第一长卷”。这幅画描绘了汉宫一个春天的清晨之景,画中后妃、宫娥、皇子、太监、画师总计150人。虽然每个人看起来都忙忙碌碌,神态各异,但大家又都是说有笑,总体透出一种轻松活泼的欢乐感。画中,画家悉数描绘了汉宫庭院中仕女们丰富的活动场景。其中也有画师毛延寿为王昭君画像的故事。这幅画全长近六米,有镜子的场景仅仅是整幅画卷中一个极小的组成部分。
图中的女子站在镜前静观着自己在镜中的面容。另有两个女子侍候,其中一人持镜,另一人扶镜,扶镜之人面向着照镜女子,似乎是想在照镜女子的表情中揣摩到她对这番妆容打扮是否满意。整个画面极富生活意趣。镜子为我们打开了传统仕女梳妆打扮的生活场景。给人们提供了一个尽情品读的观赏位置。
女史箴图|铜镜映无邪——那些仕女画中的镜子
文章插图

陈崇光 柳下晓妆图 纸本设色 纵127 橫43.5厘米 南京博物院藏
陈崇光《柳下晓妆图》
清代高崇瑞在《松下清斋集》中说到:“极天下名山胜水,奇花异鸟,惟美人一身可以兼之。”仕女图在清朝地位极高,很受重视。
陈崇光为晚清扬州画家,他的这幅《柳下晓妆图》行笔较细,颇有“改费”之风。(清中期,出现了许多仕女画和人物肖像画名家,其中改琦和费丹旭享有盛誉,几乎影响了嘉庆与道光年间人物画坛的风气。时人称之为“改费”。)
图中一位女子独立于晨露未散的庭院里,专注地整理着自己的仪容,身旁杨柳低垂,点点花红,清寒未退。在画中我们看不到镜子里的呈像,但可以想象,也许,这位女子在镜中所看到的的镜象和我们所看到的的图画之象是非常相似的——姣好的面庞在身后的弱柳和点点花色的映衬下分外明艳。可即使打扮的再美丽,也没有人怜惜,心中充满了无限的哀愁与苦闷无处倾诉,只能自己独立柳下,对镜顾影自怜。如此的心情也正应了题字上所言:“晓起弄妆迟,含情人不知。芳时唯自惜,明镜识蛾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