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残雪《少年鼓手》:在梦里写小说,醒来再谈文学

作家残雪最新短篇小说集《少年鼓手》近期由人民文学出版社推出 。 《少年鼓手》共收录了残雪近期14个短篇 。 新作保持了作者一贯的写作特征 , 将司空见惯的生活细节 , 进行夸张与变形 , 营造出一个超越存在的精神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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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残雪一再谈论西方现代、后现代哲学 , 研究她的学者也为她罗列了包括海德格尔、萨特、加缪、卡夫卡、博尔赫斯、卡尔维诺等在内的一个长长名单来作为残雪小说精神养料来源 , 但实际上 , 残雪的小说语言是非常地道的中式表达 , 没有长难句 , 也很少见到时髦词汇和西式语法 。
【|新书|残雪《少年鼓手》:在梦里写小说,醒来再谈文学】她的语言明白晓畅 , 充溢着简洁明亮的坦荡 , 令人感到一种单纯出自语言本身的、毫无修饰的天真烂漫 。 例如在短篇《少年鼓手》中 , 她描述少年鼓手时说:“少年鼓手生着雪白的脸蛋 , 头发又黑又亮 。 他走在大队伍前面 , 鼓声响起来 , 我感到胸膛里山崩地裂”“五十年过去了 , 我成了霉干菜 , 绿色的乡村也变成了拥挤的大城市 。 从遥远的京城回到家乡 , 立刻记起了少年鼓手 。 ”这样简单的三两句 , 就令人想到多年前一直存在记忆中的某个人 , 虽不知名姓 , 但令人“朝思暮想” 。
虽然残雪的语言自然 , 但她的行文和整体风格却很难只用“自然简洁”概括 。
残雪擅长使用陌生化的技法来增加小说语言的象征性 , 她用自己独特的行文逻辑来串连简单的句子 , 使这些简单的句子有了更为本真和复杂多变的小说内涵 , 如“五十多年过去了 , 我成了霉干菜”“那些梦中都有一些蛛网似的小道 , 梦者在那些小道上绕来绕去 , 虽然都找不到出口 , 但总有一束光照射着他们的黑暗的心田” 。 残雪的用语让人感到汉语小说的内部言语空间 , 存在着未知的可能缝隙 。
残雪的小说空间往往不规则 , 难以讲求现实世界的思维秩序 。 这也是众多批评家经常提及的残雪的小说时总要提到的“艰涩”的原因 。 但残雪一直追求的并非合乎现实的逻辑或者秩序 , 而是心灵的逻辑和秩序 。
她在谈及自己的创作时曾说 , 文学是走在哲学前面的探险队 。 残雪“通过学习西方 , 然后进行反思 , 再回过头来看我们自己的文化 , 就产生了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艺术 。 ”她认为继承传统只能通过再造或者重新创造的方法 。 因此 , 残雪也写过很多谈论哲学的书 。 而《少年鼓手》则比较集中体现了这些年 , 残雪的哲学思想在文学创作上的实践 。
《少年鼓手》收入的14个短篇继承了她“寓言”式叙述风格 , 小说在若有所指与并无所指之间反复纠缠、跳跃 , 是通过一种类似“梦呓”的叙事方式 , 自由穿梭于现实与想象的空间之中 , 并且通过这种自由叙述 , 来实现由心灵真实驱动的 , 对物质、肉体、灵魂或者过去、未来、童年、成年的直接表达与议论 。
在《什么是“新实验”文学》一书中 , 残雪曾说:“我们的高难度创作的具体方法与众不同 , 它更仰仗于老祖宗给我们留下的禀赋 , 操纵起来有点类似于巫术似的自动写作 。 ”因此 , 残雪的小说世界 , 是主观的世界 , 因其无视现实逻辑而达到了叙述自由 。 《少年鼓手》的每一个短篇 , 都表达了强烈的、不受任何拘束的自我意识 , 其所造成的理解上的钝感 , 恰好是残雪努力扩展中文语言内部空间的必经之路 。
残雪曾谈道:“我在艺术上一贯追求极致 。 ……向内的文学实际上比大部分表面层次的向外的文学要宽广、宏大得多 , 因为我们各自开掘的黑暗地下通道所通往的 , 是无边无际的人类精神的共同居所 。 ”这段话印在《少年鼓手》的封底 , 也可代表本次新书的一个介绍 。 14篇故事中 , 残雪在充满象征意味的夸张和变形中 , 营造了一个自由的文学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