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者|严格的学者 亲切的长者

作者:郑炳林(兰州大学敦煌学研究所所长)
8月10日上午,接到武汉大学历史学院教授朱雷先生的高足刘进宝教授发来的消息,朱雷先生去世了,我一时难以接受。20多天前的纪念唐长孺先生诞辰110周年座谈会,朱雷先生参加了一天的会,还发了言。从照片上看,他的精神状态还不错,想不到这么快就离世了。近四十年来同朱先生交往的点点滴滴和他对兰州大学历史学科的帮助,历历在目,夜不能寐,撰写此文,以作为对朱雷先生的缅怀。
长者|严格的学者 亲切的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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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年,朱雷(左)与唐长孺在日本。图片由刘进宝提供
我第一次见到朱雷先生,是在1983年召开的中国敦煌吐鲁番学会成立大会上。那次会议规模很大,很多学界名家云集兰州,唐长孺先生也来了。当时唐先生已经七十多岁了,戴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每次出行,朱雷都是小心翼翼搀扶着唐先生。那时,朱雷已经是同辈学人中的佼佼者了,但是对自己的老师依然这样细心照顾。这虽是小事,但很多人做不到,不是说没有这个能力,而是缺乏这种耐心和谦虚的态度。后来,因为参加敦煌吐鲁番学术会,常常会见到朱雷先生,加上我的一个博士跟着朱雷先生做博士后,交往就逐渐多起来。
朱雷先生为人一丝不苟,他的论文数量不算多,但非常严谨,就像学术界对他的评价那样,篇篇都是精品。我佩服朱雷先生把学术研究做得那么精湛,也佩服他能将武侠小说这个业余爱好研究得细致入微、条理清晰。上大学以前,我也喜欢读小说,自从进入大学特别是留校从事历史研究后,就很少看小说了。改革开放后的二十年,最风靡的就是武侠小说,但我自己是武侠小说盲,没有看过一本,最多也就是跟着家人看看电视剧而已,而且是断断续续,只知道梅超风、东方不败、灭绝师太、郭靖、黄蓉这几个武侠人物,除此之外,几乎什么都不知道。然而,我喜欢听别人“吹”武侠小说,特别是喜欢听朱雷先生谈武侠。他讲武侠,追根溯源、入微梳理,常常听得我目瞪口呆,只有“撅屁股磕头”的份儿。我心想,朱雷先生虽然是业余爱好者,但他在武侠小说上的造诣,完全可以赶上从事文学研究的专家,可以同他的吐鲁番文书研究相媲美。
我对朱雷先生更深刻的印象,是他的热心肠。我从1993年开始参与兰州大学敦煌学博士点的申报,1995年又作为学科带头人牵头申报博士点。那一年,申报的通讯结果出来后,我去武汉大学拜访朱雷先生,向他汇报兰州大学敦煌学的情况和学校的企望。朱雷先生热情地招待了我,还请我一起吃饭。那时我才39岁。离开武汉后,我准备南下广州,拜见中山大学的敦煌学家姜伯勤先生,也是为了博士点的事。虽然此前见过姜先生多次,但是这是第一次因公务拜访,能否谈好,心里没底。知道了我的担心,朱雷先生让我放心去,专门给姜先生打了电话。广州之行很顺利,这得益于朱雷先生的引荐。虽然这次准备工作很充足,但中间出了点小插曲,我们还是没有拿到博士点。1998年,我再次牵头申报,又去拜会朱先生,讲了前一次申报中的失误、存在的问题以及整改举措。他认真听了我的讲述,也提了建议,还鼓励我再次去广州拜见姜伯勤先生。这次申报终于顺利通过,这得益于朱雷、姜伯勤等学界前辈的大力支持。兰州大学中国史学科能有如今这样的规模,兰州大学敦煌学能从一个硕士点发展成为敦煌学博士学位授权点和博士后科研流动站,进而成为国家重点培育学科,这些都离不开朱雷等老一辈学者的扶持和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