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了|阿尔托成为了某种重写本,我们在上面写下我们想要找的

【编者按】
【成为了|阿尔托成为了某种重写本,我们在上面写下我们想要找的】安托南·阿尔托是20世纪法国最神秘、最独特的思想家之一 , 以其“残酷戏剧”理论著称 , 被誉为“西方当代戏剧的精神领袖”“围绕欧洲剧场上空的幽灵” , 对20世纪后半叶的剧场起了决定性的影响 。
在传记《安托南·阿尔托》一书中 , 美国学者大卫·A.谢弗追溯了阿尔托激荡、残酷、孤独且痛苦的一生:阿尔托抑郁孤僻并早早接受神经衰弱治疗的童年 , 他与超现实主义团体的过从甚密和迅速决裂 , 以及他在巴黎崭露头角后《新法兰西评论》、伽利玛出版社、安德烈·马松等重要阵地和人物对他的高度认可 。 作者还展示了阿尔托在电影和戏剧领域的创作和角色扮演 , 重点再现了他在墨西哥和爱尔兰的文化寻根之旅并试图用古老的异域魔法救治欧洲现代病的努力 。 苏珊·桑塔格说“阿尔托是有文学史以来受苦最多的一个例子” , 作者依据大量的相关人物回忆录、阿尔托文本、前人的相关研究成果等材料 , 向读者呈现了一个饱受折磨的阿尔托 。 本文为该书引言 , 由澎湃新闻经南京大学出版社授权发布 。
在1996年的一次采访中 , 法国文化理论家让·鲍德里亚(Jean Baudrillard)断言:“每个人都应该与阿尔托有一种独特的个人关系 。 和他在一起 , 我们总是处于一种很不堪的境地 。 他成了一个非人格的存在 。 ”鲍德里亚似乎是说 , 肉体的阿尔托的离去导致了一种质变;在这个过程中 , 阿尔托几乎达到了神话般的地位 。 其他人 , 包括那些最接近阿尔托的人 , 也认同这个结论 。 2012年4月 , 阿尔托的外甥塞尔日·马劳塞纳 , 阿尔托最后一位在世的亲属 , 在和我的谈话中提到了两个阿尔托的存在:一个是曾经在世的 , 另一个是我们观念中的 。 换句话说 , 阿尔托已经成为某种重写本(palimpsest) , 在那上面我们写下我们想要在他身上找到的 , 甚至在我们自己身上找到的东西 。
在某些方面 , 阿尔托以两种方式促成了这一点 。 首先 , 他对文学表现方式的选择引人注目 , 同时又让人晕头转向 。 他写的很多东西旨在超越传统交流的界限:这是模糊的象征主义、故意混淆、性爱假正经和怪异而污秽的类比的混合物 , 再就是作为追逐者的“诅咒和符咒”(curses and spells)——然而 , 这种奇怪的混合物又写得极好 。 其次 , 在为墨西哥超现实主义艺术家玛丽亚·伊兹奎尔多筹办的作品展览所写的一篇文章中 , 阿尔托指出 , 客体移动时 , 它们会交换属性并发生变形 。 就他而言 , 无论生前还是死后 , 他的人生旅程导致他人格的相应改变 , 这有什么奇怪的呢?
很明显 , 鲍德里亚无意抹去阿尔托似乎故意涂在思想之窗上的淤泥 , 而我也欣然认同 , 研究阿尔托意味着要尊重他那看似被凯夫拉纤维(Kevlar)蒙着的脑袋的不可穿透性 。 但尽管如此 , 我读得越多 , 就越觉得他的思想有其逻辑性 。 为了让文字更清晰 , 进精神病院之前的阿尔托与那个在法国精神病院关了近十年 , 却独自存在于他脑子里的家伙相比 , 简直是小儿科 。 无论他在1937年第一次被送进精神病院时是否精神失常 , 他在战时法国精神病院的艰难岁月对他的精神健康都没有任何帮助 。 最后几年禁锢在罗德兹(Rodez)期间 , 他接受了电击疗法 , 这可能使他重新振作了起来 , 为重返社会做了准备 , 但对阿尔托来说 , 这是个体易受符咒影响的又一个例子 。 考虑到强权势力对他的影响 , 人们很容易将这些对符咒的指涉归结为他对唯灵论(spiritualism)的嗜好 , 但除此之外 , 阿尔托还能如何理解这一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