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庆伦|侯庆伦：中秋时节话“摸秋” |侯庆伦|摸秋|嫦娥

文/侯庆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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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将近，在农村长大的我突然想起“摸秋”的话题来。
【侯庆伦|侯庆伦：中秋时节话“摸秋”】“摸秋” ，曾流行于我国江苏、湖南、安徽、贵州、四川等地。在中秋之夜，无论男女老少，自己独自一人或三五成群，悄悄到别人家地里或房前屋后偷个瓜或果回家来吃，叫“摸秋” 。
记得小时候，一到中秋节，村子里那些成婚后还没有生娃的妇女，趁着月色自己一人或结伴而行去别人家的田地里或房前屋后的瓜棚架下摸瓜或豆，然后拿回家吃了，她们通过这样的方式祈求自己早生贵子，寓有“种瓜得瓜（男孩），种豆得豆（女孩）”之意，据说只能偷别人家的，不能偷自家的，否则就不灵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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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偷冬瓜南瓜便是首选，因为农村人都重男轻女嘛，一般人家还要专门留几个瓜瓜在地里或房子上，等他们来“偷” 。即使那些被偷了的人家晓得一般也睁只眼闭只眼不予追究，心知肚明，乐得其中。我就曾经参与过“摸秋” ，白天先去踩好点，吃过晚饭，就悄悄咪咪跟到那些要去摸秋的娘们儿，直接去摘了瓜果就往回跑，毕竟是“偷”东西，还是有点心虚。有时候，跑得扑爬跟头的，生怕被人逮到，若是路上绊一跤的话，就只有自认“倒霉” 。
许多民族节日都有对一些“坏事”的包容。如：元宵节，中原一些地方民间有“骂元宵”习俗，允许骂人，骂门，骂街，有的甚至还拿腔拿调地唱着歌骂；一些少数民族的泼水节，人们拿着水盆水桶，对着认识和不认识的人随便泼水，泼成“落汤鸡”才过瘾；西方的“愚人节” ，允许说谎骗人，愚弄人；还有西班牙的西红柿节，人们可以把大车大车的西红柿乱抛乱掷，打得人浑身鲜“血”淋漓才肯罢休。其实这是一种节日的狂欢，是人类物质、精神生活一种不可或缺的短暂“出格”或“叛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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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联文学理论家、批评家巴赫金说：节日狂欢是人们在“第一世界和第一生活”中积累起来的劳累、压力、情绪垃圾，在“第二世界和第二生活”中得以宣泄和消解的一种方式。
人类是大自然母亲的孩子，在节日这样的特殊时点，大自然母亲提供种种美好让我们尽享口福，还允许甚至鼓励我们放纵一下，调皮一下，达到解压的目的
但令人费解的是：人们为何不在“月黑风高”的日子、黑灯瞎火的时候去偷，却偏偏要在月明星稀的中秋之夜， “光明正大”地偷呢？据说中秋节的偶像嫦娥本身，也有“偷”的前科。
有李商隐《嫦娥》诗为证：“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
梅兰芳在《嫦娥奔月》唱词里，亦表达得再明确不过了，可见在嫦娥的眼皮底下“偷” ，是不要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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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人们不会再去干“摸秋”之类的事情，但“摸秋”这些节日文化现象告诉我们：连天上神仙都难免犯点小错，何况我等市井小民！人性中的一些缺点，一味地“禁”或“堵”是不行的，有时候得给它们一点“出路”宣泄。在这个特殊的时候，人们放下架子，忘记身份，美化或丑化一下自己，借以释放压力，消除烦恼，何乐不为。